席间都是薛轻凝爱吃的菜式,甚至还有一些不常见的小食,也都一应俱全。
一桌菜式间,她一眼便鲜亮诱人的糖醋里脊,今日这菜做成小小的樱桃模样,浇着红亮的糖醋汁,一看便令人生津渴望。
“陛下始终记得这个。”薛轻凝叹息一声,将头靠在盛汝筠胸前,眼中除了爱意还有由衷的感激。
“这又不是什么繁复的菜式,”盛汝筠故意掩饰心底的喜悦,“你爱吃,今日便多吃些。”
“陛下,”她忽而抬眸,漆黑双眸中透着些许哀伤,“臣妾没有与你说过,为何爱吃这菜对吗?”
盛汝筠最难以承受的,便是这小鹿一般清澈诱人的眸光,心中忽然泛起一股孩子气,“你没与朕说的事儿,多着呢。”
薛轻凝抿嘴而笑,这人气性真长,竟还不忘数落自己。
可是哪有那么多没说的?
她不愿启齿的,不过是关于母亲的事而已。
但是,今日回宫盛汝筠已经这般退让,自己又怎能得寸进尺?
更何况,有些事她也希望能有一人倾诉,除了盛汝筠,她想不出第二人。
“臣妾第一次尝这菜,是在相府后院,一间漏风漏雨的偏房中。”
一说到此事,她的脸色渐渐变得阴郁,眸中的光彩也不复存在,盛汝筠心头微动,她这是要对自己打开心扉?
“那日相府家宴,母亲不但不能入席,甚至还要去后厨帮工,那时我才五岁,醒来没有看见母亲,便懵懂找到后厨。”
“厨子正好在炸里脊,那香味简直要命,”薛轻凝轻笑一声,“陛下别笑话臣妾,当时我便想偷偷拿一根藏在袖子里。”
盛汝筠根本笑不出来,眼中甚至萌生一丝怒意。
相府不知敛财多少,却对一个姨娘和庶女这般苛刻,薛成贵夫妻二人确实该死。
“炸好里脊,厨子又开始调糖汁儿,酸酸甜甜的红汁浇在里脊上,引得我不住吞口水,不由自主便往灶台走去。”
“幸好母亲出来拽住了我,不然让人抓住了又是一顿好打。”薛轻凝自嘲地笑了笑。
盛汝筠已经攥起了拳头,“你们在府中竟然还要挨打。”
他忽然想起之前薛轻凝替宠时,手上山上时常有伤,联想起来便觉得顺理成章,翊坤宫那个毒妇,想必当时对她也是不吝打骂。
“母亲被我缠地没法子,只能答应偷偷给我留些,”薛轻凝的脸色忽然柔和,“晚上母亲果然带来了糖醋里脊,尽管已经凉了,臣妾还是永远都忘不了那美味。”
可盛汝筠却明白,她忘不了的,哪里是美味?
分明就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