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穗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在宫中这些年,早就看惯了扒高踩低,薛玉柳从贵妃降为柳嫔,可见在天家眼中如何失宠。

      众人又怎么会对一个失宠之人忌惮?

      “人呢?”春穗在院中呵斥一声,“贤妃娘娘到此,还不出来迎候?”

      偏房中一个婆子伸出头张望片刻,匆匆小跑出来,“不知贤妃娘娘来此,奴婢这就过来洒扫……”

      婆子胡乱扫除一条路来,勉强够沈娇颜进屋。

      屋里昏暗异常,连炉火都没有生,沈娇颜忍不住扯紧了斗篷,连坐也不愿坐下,“将灯都掌起来!”

      婆子又赶忙掌灯,春穗见她手忙脚乱,皱眉质问,“宫中就你一人伺候么,其他人都死了不成?”

      “还,还有一人……”

      婆子畏畏缩缩不敢多言。

      可不就是死了吗?

      原本还有一个李嬷嬷一同伺候,昨日被薛轻凝发落去受刑,当晚便熬不住断了气,听说一早便被扔出宫去了。

      其余的宫人都被莫名其妙被撤走了,就留她和一个小宫女在此伺候,薛玉柳脾气甚大,还时不时埋怨二人不利索,因此她们都躲着不愿进她屋里伺候。

      沈娇颜环顾一周,心中渐渐生出些忌惮,薛玉柳风光正盛时,住的可是自己都不能去的翊坤宫,里头奢华堂皇令人羡慕。

      可再看看眼下这破窑洞一般的屋子,甚至连旁边的佛堂都比这光鲜不少,真不知她是怎么熬得住的。

      “你们娘娘呢?”

      沈娇颜一面说这一面往里屋走去,这么小的屋子,她就不信薛玉柳听不见外头的说话声,怎的在里头不出来?

      里屋好歹还生了一个炉子,可是那炭火味甚是呛人,一闻就不是什么好碳,多半是连敬事房的宫人都不用的粗碳。

      昏暗之中,床上依稀躺着一个人。

      “柳嫔妹妹这是怎么了,都快晌午了还躺着呢?”沈娇颜踱步上前,闻到一股药味,不由皱了皱眉。

      薛玉柳动也不动,懒懒应声,“不就是想看我的笑柄么,何必遮着掩着?”

      沈娇颜嗤笑一声,“你的笑柄有什么可看的,本宫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昭妃有孕了。”

      这话好似尖刀刺进薛玉柳腰窝,疼得她立刻从床上坐起身来!

      “你说什么!?”

      昨日薛轻凝对自己下那样的狠手,哪里像是有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