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不能承宠,有负陛下的情谊,请陛下责罚。”
她蹙眉在他脚边半跪,祈求地抬眸,眼中小鹿一般的惶恐和惊惧,又让盛汝筠想到初见她时的模样,心底忍不住柔软下来。
“起来,”盛汝筠将她扶起,“这也是朕的孩子,朕怎会不心疼他?”
二人都有些沉默,片刻,盛汝筠将话题岔开,“昨日朕升了张兆全为中枢大学士,日后替朕看着六院九部。”
薛轻凝讶然抬头,“中枢大学士,那该是三品的官阶了……”
话一出口,她便觉得有些不妥,自己是后宫嫔妃,实在不宜议论朝事。
“你不必拘礼,”盛汝筠看出她的为难,淡笑着,“他的事你都了解,眼下与朕也不过是闲聊罢了。”
薛轻凝笑了笑,“那臣妾就放肆一回。”
“此人确实才情过人,这次翠微山庄一事办得的甚是漂亮,这样的人不在朕身边,还要安置去何处?”
盛汝筠声色中毫不掩饰对张兆全的欣赏,可薛轻凝却没有再附和。
“你可知,薛相也曾做过中枢大学士。”盛汝筠忽然意味深长地开口。
薛轻凝身子僵了僵,这事她还真不知道,以往在相府哪里轮得到她知晓这些?
可他这般安排,岂不是想要让张兆全动摇丞相之位,最终取代薛成贵?
“你总是觉得朕不为你打算,”盛汝筠握着她的手,“可是朝堂上的事,岂是小孩子过家家,今日想罢谁的官就罢谁的官?总得步步筹谋才是。”
薛轻凝心下一暖,原来他心里还在为那日的龃龉耿耿于怀,这些日子都在替自己打算。
“相府若是倒了,你必然要受牵连,朕不会让薛成贵拉着你一起入水。”他眸色忽然一厉,眼中满是决然。
薛轻凝心中也十分明了,如今薛成贵手中唯一能捏的牌便是自己,他笃定盛汝筠不肯为了铲除相府,而牵连到盛宠盈身的昭妃。
“臣妾真希望自己没有这个父亲。”
薛轻凝看着炉火,眼中跳跃的仿佛是复仇的地狱之火。02
盛汝筠握在她手上的大手,也忍不住握紧了两分。
每回提到相府,她的神色便与平常判若两人,眼中的清澈纯真消失地无影无踪,盛汝筠知道,她实在恨极了相府。
就如同自己,每逢想到母亲的死,便永远不能原谅慈宁宫的那个妖妇。
“他们自有他们的结局,你不必着急,朕会一一料理。”
盛汝筠言语间的寒凉比窗外的北风更冷,薛轻凝将头靠在他肩头,“臣妾也时常自责,明明有陛下的恩泽庇护,却还是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