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进来的时候,叶蓁才回神,发现竟不知李煦安是怎么离开的。

    流霞见烛火灭了,床上也没动静,蹑手蹑脚走到榻上,很快就睡着了。

    叶蓁听她呼吸均匀才松了口气,辗转反侧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去,结果又被观里打板声弄醒。

    流霞也睡不着了,听她翻了几次身,“二小姐,奴婢去煮点粥,昨儿的点心还有,您先垫垫肚子,一会儿好喝药。”

    叶蓁索性也起了,“你去忙吧,我自己洗漱。”

    流霞烧了热水进来,手里还握着一支半开的杏花,颜色正嫩,“院里的杏花开了,您戴发髻上肯定好看。”

    泥浆色的道袍穿身上,流霞觉得主子正好的年纪都被压得不精神了,戴几朵花提提气色才好,“日头上来,咱们的衣服也能干。”

    鲜嫩的花枝带着清新的芬芳驱散叶蓁眉眼间的困意,她也勾起明媚的笑。

    当下摘了朵给流霞别头上,“好看。”

    流霞抬手摸了摸,笑弯了眼,“谢二小姐。”

    主仆俩在屋里鼓捣了半天,药也用了,粥也吃了,前头早课还没完。

    叶蓁听说道士起居规律,没想到这么规律,卯时初刻起床,正刻在正院听观主讲课,然后打坐一个时辰才去后院用早饭。

    待他们去了后院,叶蓁终于能出去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昨日一股脑儿要见李煦安,出来也没心思瞧山上的风景,这会儿一眼望去,当真是满阶芳草绿,半山杏花香。

    她已经许久没这么好好感受过春日了,前世过的每一天不是在算计前程,就是在吃爱情的苦,辜负了时光和年华,还死得那样憋屈。

    这一世她要把一切都补回来,谁都可以过得不好,但她一定要过得舒服自在。

    “看来二小姐昨日睡得不错,早早出来看风景了。”

    李煦安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与她站在一块儿,轻柔缓慢的声音如泉水撞击玉石,正好给满山的绚烂添了份活力。

    叶蓁余光瞥见他离得自己足有两人宽距离,一手背负身后,一手捏着串桃木珠轻轻拨动,一副超然物外的淡漠疏离。

    这副样子,任谁看了能相信昨儿会搂着她的腰说那些孟浪话?

    更离谱的是,叶蓁后想起来还如当下一般面红耳赤。

    “二爷气色也比昨儿好多了。”她淡淡回了一句。

    “二小姐觉得那片杏花开得最好?”李煦安抬指,“东面开得早,西面最茂密。”

    叶蓁目光顺着他手指望去,丝毫不觉两人身子默契地微微向彼此靠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