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盘膝坐在席上,让半跪于身后的肖月潭在他头上弄手脚。
老朋友低笑道:“我虽精通装神扮鬼的易容术,但自己真正用上的机会却不多,反而是在你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真是异数。”
稍顿续道:“我改变你束发的方式后,再把你的须鬓分多次染得变成有少许花白,使你的年纪看上去大一点。”
项少龙担心道:“岂非不能用水洗发?”
肖月潭傲然道:“我调出来的染料,哪有这么容易冲洗掉,若能不时加染,更不会有问题。”
又笑道:“还有几天才到达淄水,你最辛苦是要改掉说话的习惯,以前扮董马痴时的故技当然不可再用。就改为带点口吃,包保没有人可听出破绽。”
项少龙苦笑道:“说不担心可是骗人的,最怕就是给见过我的人由身形识破真相。”
肖月潭哈哈笑道:“齐国原属东夷,大多人身形雄伟,高大如少龙者虽不多,却非是没有。少龙只要装得伛偻、猥琐一点,走起路来时不要昂首阔步,保证不会出漏子。”
项少龙想起齐人是二十一世纪的山东人,出名强悍高大,也就释然。
肖月潭瞥了窗外天色一眼,低声道:“快天亮了,我们谈足整晚,却是愈说愈精神,很少这么畅快的。自被吕不韦遣人偷袭后,我……”
见项少龙沉默下来,歉然道:“我不该提起这件事的。唉!想起那事,我便睡不安寝。”
项少龙断然道:“政储君登位之日,就是吕不韦败亡之时,谁都不能改变这命运。”
肖月潭当然不会明白他的说话内具有历史宿命的含意,提醒道:“少龙千万勿要轻敌,吕不韦在秦掌权这么久,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挣来的权位化作乌有。”
又压低声音道:“我这次来齐,本是要找机会把他刺杀,好为三公主和自己报仇,现在有了少龙,就更有把握。”
项少龙心中叫苦,因为历史书上写明吕不韦是死于小盘登基之后的秦国,若要趁吕不韦来临淄的机会行刺他,注定必败无疑。
这想法当然不可说出来,只好道:“这事须得从长计议,而且这样干不够痛快。我要亲眼看到他辛苦建立和得来的一切被我一点一点地毁掉,等若逐块削掉他的肉,如此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肖月潭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哈!完成了。你看来更不像项少龙!待会儿我弄方铜镜来给你照照看。趁还有点时间,我们还是睡上一会儿吧!”
睡了不到半个时辰,项少龙给开门声惊醒过来,偷眼一看,在昏暗日出前的光线中,云娘蹑手蹑足摸了进来,吓得连忙装睡。
云娘认清谁是谁后,钻到肖月潭的被窝里,接着响起肖月潭被弄醒的抗议咕哝,旋又被亲嘴的声音代替。
项少龙心中苦笑,若不是肖月潭来了,现在享受与云娘亲热的该是自己。同时醒觉到身份地位的重要,自己以前有身份、有地位,加上出众的外表,在情场上自然无往而不利,夺得多位美人芳心。但现在一派落魄模样,又只是个当奴仆的下人,吸引力自然大减。
听着另一边传来相互调笑的挑逗声音,他却心如止水,不片刻重返梦乡,与远在咸阳的妻儿相会。
出奇地竟是肖月潭把他唤醒。
此时天色大明,项少龙因近来睡得很多,所以昨晚虽少睡两个时辰并不觉得辛苦。但见肖月潭仍是精神翼翼,禁不住大奇道:“我还以为你会爬不起来。”
肖月潭尴尬道:“这女人真饥渴,幸好我是愈多女人愈有精神的那种人。船快要泊码头了,我会安排手下持密函到咸阳交给图总管。你放心吧!我和总管有一套秘密的暗语,就算密函落到别人手上,亦看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