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鲍德温四世活在那个时代,他或许也能揪着威廉主教的领子,要他宣称自己遭受了卑鄙的异教恶魔的诅咒,并且谁反对他,谁就是异教恶魔的走狗!

    “陛下,您所说的,我必将铭记于心。”

    洛萨郑重点头。

    教会确切来说,是信仰的力量的确可怕,这种支撑着无数十字军战士,不远万里埋骨他乡的力量,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剑,而他要做的,不是埋掉这把剑,而是将这把剑的剑柄握在手中,锋刃永远指向敌人。

    鲍德温四世又语重心长地说道:

    “为君者,或许有许多不如你意的地方,你如今也是一方权势显赫的大贵族,名下诸领也在你那圣库总管的治理下井井有条,你快步攀登,一步十阶,甚至大有一步登天,君临埃及之希望——但你仍要牢记,暗箭总是来自你的身后,或是脚下台阶的空隙之间。”

    国王陛下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或许是想起了针对王储,那疑似来自安茹家族,也可能来自伊莎贝拉公主,或是玛丽亚太后的刺杀;也或许是想起了当初四分五裂的王国乱局,当他这个被认为最神圣的耶路撒冷国王,失去了神圣性之后,他坐在那张椅子上,便连一刻都感觉危机四伏。

    国王的话语很含蓄,似乎在告诫洛萨要小心被手底下的人架空。

    洛萨也必须承认,自己确有做甩手掌柜的嫌疑。

    虽然法理之说根深蒂固,库尔斯就算按照这世界的说法,也几乎不可能取代自己上位,但鲍德温四世指的应该也不单单是库尔斯,而是即将追随自己参与新一轮十字军的,那些老牌的,互相之间很可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贵族联盟。

    如果洛萨只是个普通人,他们有很大可能,会在攻取开罗,或是拿下埃及之后的选举当中,挑选另外的人选来担任埃及国王,将自己踢出去。

    洛萨沉默了片刻,很坚定地说道:“库尔斯对我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我从不怀疑他,就跟您也从来不需要怀疑我一样,无论何时,还是何地,我都会毫不犹豫站在您的身边,正如我知道的——无论何时何地,您也会毫不犹豫站在我身边一样。”

    鲍德温四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半晌,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可不要说的那么笃定,我也是堂堂一国之君,怎可能什么事都站在你那边?”

    洛萨笑着说道:“陛下,能和您成为朋友,始终是我来到这世间,最感荣幸的一件事,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注定要您在我或是旁人之间选择站边的话,您一定会选我。”

    他的脸上写满了真诚。

    这份真诚,即便是鲍德温四世,也不免感觉沉甸甸的,他有些苦恼地扶住额头:“那我还真得考虑考虑,应不应该跟你做朋友了。”

    两人对视了片刻,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引来帐外担任国王近卫的贝利安爵爷一阵侧目。

    “别偷看,也别偷听,这可是王国机密。”

    洛萨半调侃地训道。

    贝利安连忙辩解道:“大人,我向您发誓,我没有故意偷听你们所说的半个字,我只是.”

    “那就跑远一点,喝过龙血药剂的人,可不都像你一样管不住耳朵。”

    国王无奈地看着跑远的贝利安:“你都是堂堂侯爵,十字军的领袖人物了,怎么还跟年轻人开这种玩笑?”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