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叶府,此时也是一片灯火通明。

    除了每年的除夕这一天,叶家难得能够凑得这么齐。除了叶元氏平日里都在灵河养病之外,叶家的旁支也都不能凑到这将军府里来。虽说叶家已经败落但是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已经落魄的叶家也足够那些个旁支觊觎了。这等心思,自打叶寒失踪的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有断过。

    叶寒的父辈有两个堂兄弟,一个依仗着叶家做些茶叶生意,这么多年也在京里站稳了脚跟,一个早些年是做布匹起家的,如今的绸缎庄子在京里也算是小有名气。这两位还都健在,就是叶元氏见了也得称呼一声堂叔。不过好在两人也都算是有分寸,并未倚老卖老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

    至少,面上是如此。

    至于这两位的儿孙辈,那可就明里暗里的打着将军府的旗号做了不少的事情,后来叶元氏亲自写了一封告示贴在了大门口,他们才算是收敛了些,不过对叶元氏可是颇多微词。

    子时一过,叶家的两位堂叔就带着儿孙们前来将军府拜年,虽说叶元氏是小辈,可是族谱和牌位却是供奉在将军府的佛堂里的。领着众人给祖宗们磕过头,叶元氏就上前给两位族叔也拜了年,又请众人去旁边的花厅说话。

    秦妈指挥着丫鬟们端上瓜果茶水点心,便站在了叶元氏的身侧。

    “不知道凌云那孩子何日回京?”做绸缎庄子的族叔问道。

    叶夫人抬眼看了看下座的两位族叔,轻声道,“开春应该就回了吧?不过这山高路远的我也不敢确定,这孩子从小就被我拘着,这突然一出门那还不得放开了撒欢?”

    “听说边关打了几场胜仗,圣上已经下旨嘉奖严家。如今凌云在军中,多少也能...”另一位族叔说道。

    “这可不敢乱说,如今将军府没被波及侄媳已经感激不尽,岂敢再求更多?这等话可莫要落到有心人的耳里去,不然叶家可不止是将军府遭殃。”说着,叶元氏垂眼抿了一口茶,全然未看两位族叔的神色。

    两位胡须花白的堂叔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明白了叶元氏的意思。现在京中已经风起云涌,他们叶家还是低调的好。不管内部怎么争斗,在外他们就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贵妃赐婚的事情?”绸缎庄子族叔家里的长子沉吟了片刻问道,此人比叶寒还要年长几岁,叶元氏一向以族兄称之。

    叶元氏抬眼看了看他,又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茶杯,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秦妈看了一眼叶元氏的脸色,斟酌着说道,“族少爷不必多虑,如今云哥儿还在边关。不管是谁赐婚那也回不来啊!再说,那旨意上只说择日定亲,那日期也还没定呐!”

    言下之意,这婚事未必作准。

    那族中一听脸上就闪过一抹喜色然后又很快的敛了去,抱拳说道,“弟媳若是为此揪心,到时若是推辞不过犬子可代云哥儿冒这个风险...”

    这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漏,只是目的性太强了些。

    叶元氏轻轻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族兄当年愿意赴这趟浑水?你是不是觉得魏党是胜算很大,也想争一争这从龙之功?呵呵,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真正通敌叛国的就是那家,又该如何?”

    说着,叶元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茶叶族叔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责怪的看向绸缎族叔,又扫了一眼站在那里很是尴尬恼怒的侄子,劝道,“侄媳息怒,这事是他们昏了头我也是不赞成的。如今这个时候还是别沾惹这些事的好,叶家不比从前,寒儿也已经不在没人能有那力挽狂澜的本事。”

    “那我们只能听天由命?”那族兄不甘心的说道。

    “就算是想要搏一搏,那也得看清情势!没得认贼作父!”叶元氏说着怒气冲冲的道,“就算是要择良木而栖,那也是将军府在前。容不得你做什么谋算!”

    那族兄一听瞬间涨红了脸,重重哼了一声气冲冲的掉头而去。绸缎族叔也是脸色不善的看了看叶元氏,随之也跟在后面走了。这理是这么个理,但是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确实是有些打人脸。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起了心思在前,叶元氏趁机表明了立场,不然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闹出来。

    “侄媳,你还是...唉!”茶叶族叔叹口气,语重深长的说道,“我知道这些年你一力撑着叶家不容易,但是如今不比寒儿在的时候。这矛盾越深就越是容易被外人钻了空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