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雾气稀薄时,陶父吆喝着下山回家。

    原路返回路过苞谷地的时候,赶鸟的人已经来了,这种费时不费力的活儿是属于老陵户的。

    “老叔,苞谷能吃了?”陶母驻足问,“天刚亮那会儿,苞谷地里钻了黑压压一群鸟。”

    “能吃了,山里的尖嘴雀子眼尖的很,雨前才灌满浆,这才几天,它们把苞谷坨啄得稀烂。”穿着麻色粗衣的老汉一谈起祸害庄稼的鸟,脸上的褶子都拉长了。

    “我家今年没种苞谷,我拿菌子跟你换十来个苞谷,我家二丫头带姑爷回来了,我掰几个苞谷回去添个菜。”陶母上前几步,“你看我这菌子都是好菌子,你给我掰几坨苞谷。”

    “行,你自己去掰。”老汉极好说话,他看眼陶椿,跟陶父说:“之前听说你家二丫头在山外养病,没啥大毛病了吧?”

    “都好了。”提起这事,陶父难免心虚,他垮着脸瞪陶椿一眼,粗着嗓子说:“这是你二爷。”

    陶椿闻声知意,哪个小孩没经历过被父母提出来叫人的事,她熟稔地说:“二爷,您老的身子骨好啊,说话中气十足的。”

    “能吃能睡,还能活七八年。”老汉笑着说。

    “可不止七八年,少说还有一二十年。”陶母从苞谷地里出来,她蹭了蹭鞋底的泥,说:“老叔,你继续守着,我们回了。菌子给你倒筐里了啊。”

    “行,你们走。”

    陶青松接过陶母手里的篮子,他打头走在前面。

    “爹,娘,今晚要是没雨,我打算明儿回家。”邬常安见机提起这茬事,“下了场雨,地里土松,晒个两三天正好拔花生,我该回去了。”

    “是该回了,不止是庄稼,山里的山货也该收了,你们得回去张罗事,这时候耽误了,冬天的时候嘴巴受穷。”陶父没有留客,他跟陶母说:“今晚炖鸡,苞谷就不煮了,明早煮了让椿丫头带走。”

    “二姐,家里的事忙完你们记得再来啊。”陶桃叮嘱。

    “你跟我们去安庆公主陵?等忙完秋收,我再送你回来。”邬常安看女鬼跟陶桃待一起有说有笑的,心里早就琢磨着把这丫头也带走,有这个丫头在,相当于带走一个陶家的眼线,有眼线盯着,女鬼指定能像这两天一样规规矩矩做人。

    “我走不了,我要在家带孩子。”陶桃嘀咕。

    “家里忙,桃丫头要在家做做饭洗洗衣裳,等家里闲下来了,再让她跟你们过去。”陶母出言拒绝。

    见状,邬常安只得放弃。

    陵山上捡松树菇的陵户都下山了,陶父和陶母回到家喝口水解了渴,二人拿上锹和筐匆匆下地。

    陶青松要去放牛,为了作陪妹夫,他把邬常安也带去放牛。

    冬仙把捡回来的菌子规整一下,几种菌子各拿一点送去娘家,路上顺道找人换些松树菇。

    陶椿和陶桃没等她,姐妹俩提着装菌子的盆和筐离家,二人去屋后山沟沟里清洗菌子,山沟里泉水流淌,山里人吃水做饭都是打的山泉水。

    “也不晓得我姐夫家吃的是泉水还是河水……我听爹娘说安庆公主陵还在大山深处,山深了,野兽指定少不了,你们进山找山货不安全。对了,二姐你还不知道吧?我姐夫的爹就是巡山的时候撞上熊瞎子没命的。”陶桃想到什么说什么。

    陶椿还真不清楚这个事,她打听问:“他娘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