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梅气得不知说啥好了,但她还在声嘶力竭地怒喊着:“即就是你的财产,在我没有搬出去以前,你也无权侵犯我的私人空间。”

    “好,既然你知道这是我的财产了,那么请你立即搬出去!立即!快!滚!”

    说着又狠狠拐了韩梅一胳膊肘,韩梅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菊花看着眼前这头暴怒的小母狮子,内心的无名火,也跟着愈蹿愈高。她已有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瞅过韩梅了,这个小骚货的鼻梁,竟然是这样的高挑,一副饱满的瓜子脸,弄得还真有些像奥黛丽.赫本呢,真他娘的见了鬼了。皮肤也是这样的细嫩白皙,几乎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掩藏不住的青春气息。她是学过化妆的,在这样一张脸上,几乎不需做任何特意修饰,甚至连粉都不用薄施,就能似三月的鲜花一样,招蜂引蝶了。一个破裁缝的女儿,一只拖过来的烂“油瓶”,竟然出脱得这样让自己自惭形秽,无地自容,这阵儿,她就想用一块明城墙上的老砖,狠劲拍下去,让那张棱角分明的骚脸,变成一块溜溜平的搓衣板。

    菊花终于一拳砸在了韩梅的脸上,顿时,韩梅的鼻腔就血流如注了。韩梅眼前一阵飞花,什么也看不见了,但她的双手还紧紧抓着菊花的领口。菊花在挣脱过程中,又用膝盖,狠狠顶了几下韩梅的小腹,韩梅想用膝盖还击,却怎么也抬不起腿来,她的个头毕竟没有菊花高,她就一下把抓领口的手,倒换到了头发上,她终于薅住了刁菊花足有两尺长的披肩发,只使劲撸了一下,刁菊花便跟杀猪一般号叫起来。紧接着,刁菊花也薅住了韩梅的头发,下手更狠地连连撸着不放。这时,顺子已来到门口。顺子大喊一声:“都干啥,都想干啥呢?松手,都松手!”

    谁也不会为顺子的这声喊松开手来,顺子只好上前去,把四只如钳子一般的手,往开掰,任如何掰,四只钳子都是越钳越紧,怎么也掰不开。他帮哪一方松手,都只能加重另一方的痛苦,万般无奈,他只好扑通一声,跪在两个女儿面前了:“都松松手吧,娃呀,就是路人,也不至于弄到这个份上呀,何况你们还有十几年的姐妹情分哪!爸求你们了,就相互让让吧!爸求你们了,求你们了!”顺子甚至把头磕在地上,发出了唠唠的响声,但菊花和韩梅,还是都没有松手的意思。顺子就只好从平日特别听话的韩梅处下手了,他说:“韩梅,你是妹妹,你先松手,爸没有啥事求过你,今天算爸求你了,你先松,好不好,松开,松。”韩梅的手终于松开了,菊花又将手中薅着的头发,狠命拽了一下,才松开离去。

    这时蔡素芬刚好进门,菊花就又回过身来撂了一句:“所有骚货,都必须从刁家滚出去,必须!立马!”

    “放你妈的屁!”顺子终于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菊花也毫不示弱回敬了一句:“我就是放我妈的屁,咋了?滚,所有骚货都得滚!”

    “谁是骚货,你妈的x,谁是骚货?你让谁滚?”顺子就要冲出门去理论,被素芬一把抱住了。

    只听门外菊花喊:“连那只母狗都是骚货,谁是骚货?哼!”随后,就听那边的门嘭地甩上了。

    素芬急忙用纸给韩梅擦着鼻血。

    地上,散乱地盘曲着一堆头发,菊花是烫成大波浪形的,而韩梅是直板形的,地上的头发,明显直板的要比波浪多。

    韩梅号啕大哭起来。

    “心也太狠了点儿。”顺子安慰韩梅说,“别理她,这个家有你一份,你放心住你的,有爸呢。”顺子知道,菊花刚才话里,其实把素芬也是捎带着的,他就又补了一句,“只要我在,就是好了,也都算是家里的一口子,谁也别想往出撵,谁就是撵出去,我也是要找回来的。哼,真格还没王法了。”他故意把声音喊得很大。

    素芬就说:“没那降虎的哨棒,就别瞎缭乱,看缭乱起来了,你能制伏住不?”

    “哼,看她真格还能翻了天了。”

    顺子站在门背后,还干号着。

    那边音乐声就起来了,仍是龚琳娜的《忐忑》,那种锐叫声,一下就把顺子的号叫声淹没了。

    这天晚上,家里又发现了蚂蚁搬家。

    蚂蚁是从西边那个窄洞里,往东搬,它们也不知怎么选择的路线,竟然要绕上二楼,然后从二楼的一个豁口翻墙出去。大概是有蚂蚁钻进了菊花的房里,气得菊花起来,烧了一铁壶开水,一路淋下来,制造出了成千上万只蚂蚁尸体,第二天早晨,顺子起来,看见蚂蚁那尸横遍野的样子,心里直打寒噤。他一边扫着蚁尸,一边叹息说:“这娃心太毒了!太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