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在那里陪三个女人看画,已经感觉挺无趣的了,他很想找个机会脱身。不是这画本身有什么不好,而是看画的人他不喜欢。特别是马夫人,看到这些装裱优美、色彩艳丽的油画,就又开始垂涎了。韩冰见到之后,又说:“马夫人,这幅画喜欢吗?”马夫人倒是也有些自知之明:“喜欢自然是喜欢,但是我不能再从你这里拿东西了,绝对不能再送给我!你送我的礼物已经够多了。”

    韩冰说:“没事的,我们不是姐妹嘛!”马夫人朝丈夫那边看了一眼说:“姐妹肯定是姐妹,但我真的不能再要华夫人的礼物了,我不得不承认我这个人是有些小贪心的,华夫人不能把我惯坏了啊。”说着马夫人主动站了起来,不敢再坐。也许她知道自己控制不了自己。

    梁健心里不由暗笑,这个马夫人还真是有点意思,承认自己贪,还承认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这时,梁健瞧见张省长不易察觉地向梁健使了一个眼色。

    梁健趁马夫人起身,也跟着起身了。张夫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梁健从张省长的目光之中看到了要走的意思,也许张省长不好第一个提出来。梁健就向华书记说:“华书记,我要向您请个假了,老婆怀孕一个人在家,我得早点回去。”华书记说:“不再坐坐了?今天机会难得啊。”

    梁健说:“以后向各位领导汇报思想的机会还多着。今天我先回去了,我有些担心项瑾。”华书记说:“那好吧,我就允许你先走吧。”韩冰也走上来说:“替我跟项瑾问好,还有跟项部长问好。”梁健说:“谢谢韩夫人,我一定带到。”

    张省长跟着说:“华书记,我们也不再打扰了,我有事情还要交代一下梁健,我们也先告辞了。”华书记挽留道:“我们可以一起再聊聊啊。”张省长坚持说:“下次再聊了。刚才华书记跟我说的事情,我也想早点和内人商量商量。”

    华书记说:“这倒的确是正事儿。赶紧商量商量。我希望你们能够打消顾虑,听到你们的好消息。”张省长说:“我们会认真考虑的。”华书记对马超群说:“马书记,你晚上没有事吧?可以陪我再聊聊天,抽抽烟吧?还有胡市长,你反正今天就住在宁州了,再坐坐没事的吧?”

    胡小英朝梁健这边看了一眼,没有笑、也没有不快,只是很形式地点了点头:“我住在江中宾馆,没什么大事,我再陪两位书记聊聊天,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很难得。”华书记笑笑说:“这样好,我们先送送张省长一家和梁健。”

    他们在门口跟张省长他们挥手告别,仿佛他们就是非常要好的左邻右舍。梁健也不由朝胡小英看了一眼,只见她脸上也挂着笑,是一种没有情绪的,脸上的笑。她内心的感受,仿佛已经被深深的隐藏了起来。从华书记的别墅到张省长他们那里,并没有太远的路程,他们慢慢地散步过去。

    梁健陪同着他们进了别墅,张省长说:“梁健,你是不是真的很急?如果不是特别急,喝一杯咖啡,再回去。”梁健说:“好。”来到了书房,保姆给他们每人现磨了一杯咖啡送上来。

    张省长说:“你觉得胡小英怎么样?这些天,她和华书记走得近。你感觉到了吗?”梁健被问,内心却是不好受。他心里认为,若不是张省长要求自己和胡小英保持一定的距离,胡小英肯定是不会跟华书记走得那么近的。他现在不知道,胡小英内心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他可以肯定,胡小英不会对他们不利,至少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梁健说:“张省长,我认为胡市长对你还是很尊重的,而且她在基层领导岗位上工作了多年,肯定能够辨别政治方向,不会做出一些过线的事情来。今天也许就是华书记特意叫她来的,也许只是让我们看看……”

    梁健本想说,只是让他们看看胡小英向他靠拢了,以此来让张省长对胡小英有些想法,有些顾虑,从而分化他们的关心。但这些都仅仅是猜测,梁健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张省长当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梁健的意思。他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有机会帮我带一句话给胡小英同志,不管什么时候,我们党的干部,都是以干事业作为第一位,一定要先把上级部署的各项工作任务落实到位,创新破难地开展好工作,这是我们事业的基础,也是我们进退留转的重要依据。其他的,都是表面的,短暂的。”

    梁健听了之后点头道:“张省长,我明白了,我一定把张省长的意思带给胡市长。”张省长点了点头,然后对梁健说:“接下去,省政府的工作也许会面临很多挑战,我已经预感到了。我们对自己的要求,是要站稳脚跟,抵挡惑诱,组织是信任我们才把这么一个大省的管理权交给我们,上梁不正下梁就歪了。我们所做的事情,群众和其他干部都看到,看不到,也能感受到。所以,我们不能有私心,国家给我们条件已经很好了,足够了。”

    梁健不明白,忽然之间张省长怎么心血来潮,与自己谈论这么多感想,难道这是今天晚饭上有什么情况,让张省长有感而发?梁健只是听着,并不评论,偶尔点了点头。从张省长家里出来,站在路上青灯之下,梁健又朝华书记的别墅方向看了一眼,他想象着胡小英从道路上走过来。

    站了两分钟,都没有看到胡小英的身影。梁健就转身往外走,他今天得打车回家了。

    在华书记的家里,华书记一家、马书记一家和胡小英坐在一起。书记夫人韩冰对马夫人说:“马夫人,你们家里现在应该有人的吧?”马夫人不解地问道:“保姆在的。”韩冰说:“那就好,我已经让人把东西打包,给你们送过去了。”马夫人感动地说:“华夫人真是太客气了,叫我怎么感谢好呢?”韩冰说:“这都是应该的,我的东西马夫人喜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马超群说道:“华书记,我们真是不好意思,帮了我们这么多忙。”

    华书记说:“哪里,哪里,我们都是一个班子的人,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公子,已经到达广安了吧?”马书记说:“到了,已经报到了,下个星期就能任命一个区里副局长。”华书记点头道:“顺利就好。”

    马书记他们也提出要先回去了,马夫人算是满载而归。她也急着想去看她的礼物了。华书记夫妇和胡小英送他们到门口,马书记夫妇就先走了。胡小英也提出要离开。韩冰对胡小英说:“胡市长,明天我小舅子要去你们镜州,他对二三线城市的房地产很感兴趣。”

    胡小英事先也并不知道华书记邀请自己的真正原因。华书记是省书记,邀请自己这个市长,她当然得来,问原因太不知轻重了,反正是到省书记的家里,还有别人,她就来了。到了之后,看到在场的人中,竟然有张省长和马书记夫妇,还有梁健,她开始很不适应,整个人都有些发愣。

    毕竟在场的人中,所有人都是有家室的,只有她是单身,其他人又都是省部级重要领导,连梁健也是省里的干部,她正厅级在这里就显得不在同一个层次上了。一下子,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适应过来,说话、敬酒都很被动。

    关键一个最大的疑问是,自己为什么会被邀请出现在这里呢?至始至终她为闹不清而心神不宁,果然,现在终于是知道了。利益,还是因为利益!这会韩冰就说出来了,她的小舅子要到镜州去!

    这让胡小英顿时就感到不安,不过在胡小英还没有回话之前,华书记就道:“胡市长,我们那个小舅子,一直在做房产,之前是在北京的,现在他对二三线城市,也感兴趣。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那就是如果以后,我小舅子真要到镜州做生意,你不可以给予任何特殊的照顾。这一点我是一直强调的。”

    胡小英顿时就一愣。她原本以为,华剑军让她来参加这次的晚宴,是要亲口让她关照自己的小舅子。没想到,华书记是让她别给予特殊照顾。这是真的,还是做戏?不由就看向韩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