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江源看一眼梁健,然后朗声回答:“我觉得您没有权力命令梁书记停职。您一个人不能代表整个省委常委。”
罗贯中听后,笑了起来,道:“是吗?那要不这样,我现在当着你们面给刁书记打个电话,征求下他的意见,看他是怎么决定的。他应该能代表省委常委了吧?”
罗贯中说完,他的秘书立即就将手机拿了上来。罗贯中按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很快电话就被接通,是刁一民的秘书祁秘书。
“罗省长啊,书记在开会,您有什么事吗?”祁秘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那一句罗省长,让梁健心里忽然间咯噔了一下。
谁都不喜欢这个副字,更何况罗贯中。他将霍家驹压在下面这么些年,却迟迟没能将他挤掉。他是在西陵省几乎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可也许正是他的气焰太张扬,让他这省长面前的这个副字一直迟迟未能摘掉,而他在副省长的位置上也连着待了许多年。他心里面,对这个副字有多耿耿于怀,是可想而知的。
而祁秘书作为刁一民的秘书,职位所需求的严谨,表明了他不可能在这个称呼上犯这样的错误,除非两人间的关系不一般,或者说祁秘书有求于罗贯中,所以刻意地讨好。
而无论是这两种之中的哪一种,对于梁健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刁一民可不是徐京华。他对梁健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有时看似支持,有时又看似嫌弃。在这样的状态下,祁秘书在他和罗贯中两人之间的站队上有着很重要的影响。
而,一句罗省长,已经在预告梁健,祁秘书很可能已经站在了罗贯中那一边。
不知为何,梁健忽然就想到了前段时间太和宾馆的陈青一案。他记得,当时祁秘书打过一个电话。想到这个电话,梁健又忽然想到了后来出现的那个神秘年轻男子,脑海中忽然一亮,就在有些东西将要呼之欲出的时候,电话那头响起了刁一民的声音。
“贯中啊,你有什么事吗?”刁一民要比罗贯中年轻,可他在喊罗贯中‘贯中’时,那种自然的感觉,毫无违和感。
罗贯中微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刁书记,打扰您开会了。是这样的,我现在不是在太和嘛,这个市委书记梁健在娄山村这件事情上态度十分固执,我本意呢是想让他先回去冷静几天,将这边的事情先交给市长娄江源同志负责,但是,他们觉得我没有这个权利命令梁健同志回家休息,所以我只好向您求助了。”
刁一民立即接过话:“既然你觉得梁健应该回去冷静一下,那就让他回去冷静一下吧。”
“好的。那就不打扰刁书记了,您忙!”罗贯中说着就准备挂电话。
刁一民忽然问:“你现在开着扩音吗?”
罗贯中停住正要按挂断的手指,回答:“是的。刁书记还有什么指示吗?”
刁一民又问:“梁健就在边上?”
罗贯中看了梁健一眼,所有人都看了梁健一眼。
“他在。”罗贯中回答。说话时,他微笑的嘴角,含着无尽的嘲讽和胜利之后的得意。
梁健依然冷静。他自走进这会场开始,便是孤注一掷的一盘棋,这样的结局,也在那胜负两个结果之中。
刁一民的声音继续从电话里传来:“既然在旁边,那我就借这个机会,跟他说几句,省得我再让秘书联系他了。”
“嗯,您说好了,他就在旁边听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三秒钟后,刁一民的声音重新响起:“梁健啊,我知道你对工作有着十二分的热情,但工作是工作,不可以和私人感情放在一起。这一次娄山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等娄山的事情结束,组织上会考虑你的去留问题。这段时间,你也好好想一想,调整一下自己。另外,我听说你的妻子得了癌症,正好你也趁着这段时间,好好陪陪你的家人。毕竟,工作虽然重要,家也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工作而亏待了家人,对不对?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你可以随时跟组织上提,能帮的我们尽量帮!”
刁一民的这番话充满了官腔的味道。梁健对刁一民曾经的那种感觉,也在此刻荡然无存,只觉得他和眼前这个罗贯中的嘴脸,几乎无差。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已经忘记了谨慎,而一个还记得保持着吃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