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梁健还不知道镜州市区还隐藏着这么有味儿的茶室呢!梁健对镜州市的文化品位不由要做一番重新的评估了!

    坐下来后,任坚给梁健介绍朋友。当然,第一位介绍的就是大画家,名叫古风,他留着髯须,面庞方阔,目光有神,却已有五十多岁的模样。第二位名叫施龙华,是统战部办公室主任,梁健猜测,这古风也许是无党派人士,也是施龙华统战的对象。第三位是韦运祥,据说是镜州学院的博士,刚评上副教授。梁健与三位朋友都点头示意。

    当任坚介绍了梁健,特别说起他是市长宏叙专职秘书时,大家对他投来了不同的目光,眼中多了一份敬意。古风虽然依旧坦然看着梁健,但语言之中也透露出对梁健的好感:“宏市长是一位有能力的好领导,我们吃过两次饭,跟着宏市长,将来前途无量。也替我向宏市长问好。”

    梁健原以为艺术家,都是视权力如粪土,没想这位古风大师,却很通透,对于官场上的人不排斥,当然也没有表现出趋炎附势的态度。梁健说:“谢谢,我会转达您的问候。”

    在座的几位,除了梁健,其他人似乎都相互熟悉。梁健先是听他们谈话,也没有明显的主题,不过是东拉西扯。梁健为加入他们的谈话,主动询问他们是如何找到这家特色茶馆的。大家的目光都投到了古风大师身上,别有意味地笑说:“这要问古风大师了。”

    古风对大家有些怪异地笑,也不予理睬,只是颇为平静地说:“这家店的老板娘,沁慧,是我的朋友。梁秘书,你喜欢这家茶馆的风格吗?”梁健说:“小而有韵、静而有味。”

    梁健这也是随口说的,他对这家茶馆的整体风格和一楼陈列的各种有趣茶具很感兴趣,被问的时候,就随口说出了这么两句。

    大家都附和“说得好”。古风没有说话,却直勾勾瞧着梁健:“没想到梁秘书也是一个大文人啊!”梁健说:“哪里,哪里。”古风说:“你刚才这两句话,让人感觉,简直就是脱口而出的大家风范。”梁健说:“见笑了。”

    古风说:“我一定要让沁慧来见见你。”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去。任坚说:“梁健,你今天这话,说到老古心里去了,他一直就说这家茶馆好。”边上的韦运祥说:“那是因为,老古觉得这里的老板娘好。”大家都笑了起来。

    梁健隐隐感到,古风大师应该有些心仪这里的老板娘沁慧。梁健好奇这老板娘会是怎么一个人物。一会儿功夫,古风却悻悻而回,他坐下来道:“不好意思,沁慧有事出去了。梁秘书,下次你一定要再来。”

    梁健笑道:“我肯定会再来。”古风朝边上三位说:“你们看看,还是梁秘书懂得什么是韵味,你们仨不懂。”梁健说:“古大师,你就别叫我梁秘书了,你就叫我梁健吧。”古风说:“好。你也就叫我古风。”

    又聊了会天,统战部办公室主任施龙华说:“古大师,你最近的画作呢?拿出来看看。”古风带有点老顽童气质,他对施龙华说:“我告诉你啊,这幅画,看是可以看,但你绝对不能抢。”施龙华说:“好,我知道了,我不抢。”古风又对其他人说:“你们都保证。当然梁健,你不用保证。”

    施龙华就说:“梁健,老古的意思是你可以抢走。你把他的画抢过来,转送给我得了!”梁健笑笑说:“不抢,不抢。真喜欢,我就向古风买。”古风对施龙华斥道:“我就知道龙华有邪念。”

    施龙华说:“梁健,你抢可以,买是万万不能买,不倾家荡产才怪。老古的画如今市面上平均价格已经超过30万了。”梁健早前也已听说,就很想看看老古的画作:“先不说了,我很想看看古风大师的画了。”

    古风一拿自己的画,就有种呵护婴儿般的细致慎重了,他将小长桌上所有茶具全部移开,擦干了水渍,才将自己的画轴缓缓摊开。梁健也就徐徐瞧见了这幅山水画作。

    梁健一点点地看去,就被这直逼眼帘的山水气息所感染。画中意境梁健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在画一点点展开的当儿,梁健就说出了两个句子“山从天目成群出、水傍太湖分港流”。

    看完了画,梁健就问:“古风,是这个意境吗?”古风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梁健道:“我今天算是遇上知己了!”他猛得抓起了任坚的手,紧紧握着,摇晃了起来。

    大家都不明就里,不知他拉着任坚握手为什么?任坚惊讶地道:“古风大师,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知己?”古风说:“不是,你绝对不是我的知己,你是给我带来了一位知己。”

    大家都看着梁健笑了。梁健说:“能被古风兄看作是知己,也是我的荣幸。”古风说:“事不宜迟,从今天开始,梁健就是我的兄弟,我也就是梁健的兄弟,任坚、施龙华、韦运祥你们三位是见证人!”任坚他们都说:“反正大家都是兄弟了!”

    任坚说:“既然梁健是你兄弟,你的这幅画该送给他吧?”梁健赶紧摆手,他知道在艺术界,称兄道弟很是容易的事情,但真要涉及利益问题,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可不敢要古风那种价格昂贵的画:“那不行,那不行。我可不能夺古风兄所爱。”

    古风却一副认真相:“不,不。梁健兄,我本来马上可以把这幅画送给你。但我这幅画要参加11月21日的镜州市水墨画展,等画展一结束,我就送给你!”梁健说:“谢谢,谢谢。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的。”

    古风说:“兄弟,你也别客气了。对别人来说,这也许是一幅价值几十万的东西,但对我来说,不过是我用手劳动的产物。你就别把它看做是多少钱,只要看做是我的一个手工就行了。就这么定了。”

    梁健先行谢了。他想,今天古风一时兴起,说要送自己画作,过几天说不定就反悔了。毕竟是几十万的事情。所以也不当真。

    那天晚上,聊得很投缘。散时已经将近十二点,这几年,梁健还真没有跟人闲聊喝茶、谈得这么愉快过。走出茶馆,任坚和梁健一同打车。任坚说:“兄弟,这回你赚了。”梁健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任坚说:“我估计古风这幅画,应该值四十万。”梁健说:“他的画真值这么多?还是有价无市?”任坚说:“他的画目前在中国山水画界,排不到第一第二,排第三第四是不成问题的,而且画作的价值是逐年递增。但他这个人很是散漫,也是性情中人。他以前在中国美院,后来不愿意了,就回到了镜州,他还拒绝各种头衔,一些国内重大的画展邀请他参加,他也不一定去。一切行事都看自己高兴。我还头一次看到他,初见一个人,就跟他称兄道弟的。你真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