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由省委书记来下结论:“真的是想不到。宁州市一个住建局长家里,有七套房产,按照目前四万的均价,他单单不动产就得有多少?这个住建局长,是她老婆做生意?还是他老爸老妈做生意?就算他家里真的很有钱,他为什么要向组织上隐瞒情况?你们好好去查!宁州市的领导干部个人重大事项报告这个事情啊,看来还远远没有取得阶段性的成效!下一步,要推倒重来,都重新填过,一定要抓好抓实!”

    陈筱懿只好点头,只好认错,他朝梁健这方面瞥了一眼,只见梁健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端着茶水在喝茶,似是在想着什么心思。

    一个多小时后,在陈筱懿的办公室里,市纪委书记葛为有些胆怯地问:“陈书记,市住建局长丁破天的事情,真的要查吗?”陈筱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那个梁省长都说了,丁破天是‘顶破天’了;还有你们的章书记不是说了,如果市里查不了,省纪委来指导吗?所以你说查不查?”

    葛为被问得两面为难。作为一名市纪委书记,既受省纪委领导,又受当地党委领导,搞不好就两面不是人。所以葛为只好小心翼翼地问:“可我听说,丁局长和你关系……”陈筱懿一下就盯着葛为道:“丁破天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如果清正廉洁,跟我就是上下级关系、是同事关系,如果他搞腐败就跟我没有关系,甚至就是敌人关系!”葛为立刻点头道:“我明白了,陈书记,那么调查顶破天的事,我们就提上日程。”

    葛为离开之后,陈筱懿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他自言自语地道:“破天啊,这次我帮不了你了。刮骨疗毒啊、刮骨疗毒啊,我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陈筱懿的心里就好像被无数只螃蟹抓挠着。秋风起、蟹脚痒,陈筱懿猛然就很想吃螃蟹,很想喝老酒。他就打了电话给政协副主席刘甫团,约他晚上去吃饭。刘甫团建议,把省副书记高安雄也一起叫上。陈筱懿不认为高安雄会乐意赴约,在会上高安雄还批评了宁州市,根本没有为他们说话。

    但是,不管怎么说,陈筱懿还是请了高安雄。没有想到高安雄一口答应。

    晚饭安排在景区之内的酒店,风景独占、低调中的奢华,一顿饭没有两三万下不了。由于白天吃了瘪,陈筱懿一上来喝酒就特别的猛,将横盛集团老总李君富、瑞恒集团老总宋志霄带来的几十年陈茅台当水喝,提前将酒意逼到了八九分。

    高安雄的酒喝得倒不多,他转向陈筱懿道:“陈书记,还在为下午的事情心情不好啊?”陈筱懿道:“能好得了吗?高书记,在书记办公会议上,你应该也看到了,梁健和章平心完全已经联合起来了。还有狄旭杰反正就不出声,其实暗里也是在支持梁健的!而我们这些老江中呢?却还是在孤军作战。再这样下去啊,这个省委就要是梁省长的省委了!”陈筱懿又像是无比伤感地大喝了一口酒。

    高安雄听梁健这么一说,他也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他道:“这个情况,的确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个江中,应该是江中人的江中。”这时候,刘甫团也开始加入进来添油加醋:“高书记,你这话说得可真是对啊,江中应该是江中人的江中。可现在,梁健什么事没有办成?看看梁健到了江中之后,他要引进150个亿项目就引进150个亿的项目,他要地下管网建设就地下管网建设,他要环保养殖就环保养殖,他要打压房价就打压房价,我看呐,这次的个人重大事项报告的事情,说不准就是他的主意。下次啊,他要让我们这些老江中滚出江中,说不定我们就得滚!”

    高安雄忽然睁开了眼睛,说道:“气话说多了也没有意思。明天我再去找一下戚省长,我相信戚省长应该不会比我们任何一个人心情好。”

    第二天,高安雄以向戚明报告工作的理由,来到了戚明的办公室。说了些工作上的事情后,高安雄对戚明说:“戚省长,有个事情我总感觉有些问题,但是又不好说。”戚明抬眼看了看高安雄道:“高书记有什么话不好说的?我们相互之间都是同志,有话要敞开了说才对啊!”高安雄像是犹豫了一下才道:“就是房地产限购限售这个事情啊。尽管对老百姓来说,这像是好事,房价低了嘛。但是就我来看啊,这只是片面地看问题,我们不是要讲究以联系的观点、全面的观点来看问题吗?房价被打压了,与房地产行业相关的近百个行业都要受到影响。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增长和就业。我就在担忧这个事情啊,经济增长上不去,上面要怪省里;就业下来了,老百姓要怪我们。到时候,省政府、市政府都上下不被认可。”

    戚明一叹,点了点头说:“高书记啊,你的这个意思啊,也正是我的意思。限售限购这是省里的意思啊!一起做的决策,到时候也就只能一起来承担责任了。”高安雄却大大地摇了摇头道:“不对啊,戚省长。以后出了问题若真是大家一起来承担责任,那么今天我也就不会在这里说这些话了。我担心啊,到时候出了问题,只有您和陈筱懿同志两个人来承担责任啊!”

    听到高安雄这么一说,戚明的眼睛有些惊疑:“此话怎讲?”高安雄又叹了一口气:“梁健主抓限购限售,都已经上了‘聚焦’栏目,房价降了就是他的功劳,但是经济增长不上去,乃至降了,第一责任人却是一把手;按理说,沈书记也有责任,但是沈书记来江中才这么短的时间,上面怪罪不到他的头上,反而会认为是戚省长你的责任。到头来,受罪的就是戚省长和陈筱懿同志你们两人啊!”

    戚明一听之后,心思就开始变了。他对高安雄说:“高书记,你说得很有道理,一直以来我倒是疏忽了。但目前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想要扭转已经很困难。”高安雄却道:“戚省长,只要您跟下面部门的负责人说一声,限购的事情不用太认真,大家都懂了。”

    戚明听了高安雄的话,像是陷入了沉思当中,好一会儿才道:“是啊,在这个事情上,真的不能任由梁健他们那么干了。民生重要,经济发展更重要。没有发展,民生又用何去保障呢?”

    下班之前,牛达进来替梁健整理办公室,完了之后,站在梁健的桌前道:“梁省长,我有个事情想向您汇报一下。”梁健看着牛达表情认真,就道:“牛达,你坐下来说。”

    牛达就坐了下来,顿了一下道:“梁省长,我可能要离婚了。”梁健往椅子里靠了靠,问道:“是因为你小舅子的事情?”牛达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道:“也可以说是,也不全是。说是,因为我想离婚的念头,是小舅子吸毒的事情直接引起的。我说不是,我和老婆之间的感情本身也出现了问题。我妻子的父母,最疼的是我的小舅子,所以无论他做错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原谅的,而我这个女婿就应该无条件地去给小舅子灭火。这一点上我不能接受。”

    梁健道:“他们这是在溺爱,其实是在害你的小舅子。你丈人丈母娘如此,那你老婆呢?是个什么想法?如果她能理解你,以后可以跟娘家少来往,你们的生活也可以清净一点。”牛达无奈地摇了摇头:“梁省长,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老婆是那种离开娘家就不能生活的那种人。虽然我们现在结婚了,其实她待在她父母那里的时间,比在家里的时间还要长。”

    听到了牛达的这番话,梁健想到了自己的前妻陆媛。在近十年前,自己也为前妻和她的家人而苦恼不已。后来自己离了婚。他真正的生活是从离婚之后开始的,他从未后悔。梁健就问:“你下定决心要离了?”牛达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想好了,下决心了。”

    梁健也点了点头,对牛达说:“你下定决心了,我就支持你。有缘则聚、无缘则散、好聚好散。离婚之后,你也正好可以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以后收获真正爱情也不是不可能。”牛达点了点头道:“谢谢梁省长的支持。”

    牛达出去之后,梁健给李瑞打电话,他想要跟李瑞商量一下政府办公厅机关内部中层竞争上岗的事情。最近,办公厅进的年轻人不少,年轻干部要早点培养、早点用。但是,李瑞的电话没有人接。

    梁健就给金灿打电话,有些事情要交代一下。奇怪的是,金灿也没有接。这是怎么回事?梁健下意识地就将李瑞和金灿联系在了一起。难道,李瑞和金灿真的有什么吗?

    梁健虽然觉得定位他们两个人不太妥当,但是这事情很重要,他就打电话让姚勇去定位一下两个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