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顾迎清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她在寂静的客厅中站了会儿,手搭在腰上,茫然自失一般,一会儿扭头看看那儿,走走神,移开视线再看看别地儿。

    良久,她回卧室看兖兖,摸摸孩子熟睡的脸庞,又回到客厅。

    她坐在程越生之前坐的位置,身上盖了张薄毯,翻看摊在沙发和茶几上的相册和相机。

    回忆是穿肠毒药,父母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顾迎清都没办法看这些东西,一看就不行,一看就会想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会是怎样的光景,然后不能自已,生活和学习都没办法正常进行。

    她因而联想到程越生不爱提及父母,也就求婚那晚多说了几句,或许跟她是同样的心理。

    她也许是想起了父母,也许是想起了刚才对程越生说的狠话,还有他回敬的两句。

    除了让她别装深情,离开前又半是讥讽,半是自嘲地讲了句:「祝你找个好人。」

    顾迎清想,她这样的,的确只适合一个人,或者找个和自已差不多的。

    懦弱自困,心理有问题,明明遇到问题只会回避,无法获得稳定感,只能想得到「分开」这一个结果,曾经还敢口出狂言,跟他说‘无论发生什么,都跟他一起面对"。

    都是屁话。

    顾迎清蜷缩起来,一边翻相册,一边无意识地流着泪,视线模糊之后,眨眨眼,再用毯子擦一擦。

    不知不觉间,毯子已经湿透整块。

    天渐亮,天光从客厅窗外漫进来。

    她恋恋不舍地合上相册,将东西收拾进原本的橱子里。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眼睛已经肿起来,顾迎清正想去洗把脸,有人按门铃。

    她从猫眼看到是蒋岳,开了门,蒋岳说是程越生要接兖兖回南江,让她帮忙收拾一下孩子。

    顾迎清让他等一会儿。

    她回卧室,抚着孩子眉眼,温柔叫醒兖兖。

    程之兖半梦半醒间,听见妈妈跟他说回南江去给姑婆拜年。

    他问:「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走了谁陪太奶奶呢?姑婆也想你了,过年的时间,姑婆和太奶奶应该一人分一半,是不是?」

    兖兖点头说是。

    怕他清醒过来不想走,顾迎清直接把他扶起来穿好衣服,收拾好了茶几上的作业和照片装包递给蒋岳。

    又准备了一条小毛毯,怕他路上睡觉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