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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柳禾,还没懂事就做了萧家的奴才。

    我出生那天,爹不在家。

    他厚着脸皮去亲戚家借粮食。

    因为从来不见他踏实做事,人家信不过他,只拿一箩筐野菜就把他打发了。

    隔壁的翠婶告诉我,爹一只脚踏过门槛,正赶上我落地的第一声啼哭。

    哭声比别人家生的小子还要响亮。

    爹一下子乐了。

    但是听说又是个闺女,他笑脸一收,嘬着牙花子把讨喜糖吃的孩童都赶出去。

    我是柳禾,禾苗的禾。

    是我娘起的。

    她月子里不能劳作,每天只想吃饱,实在想不到更贴切的名字。

    九岁闹灾荒时,娘侥幸没死。

    要不是翠婶偷偷送吃的,娘差点饿死在十九岁,带着我一起。

    街坊邻居看不起我家,说是穷鬼办穷事,活该沦落到卖女儿的地步。

    只有翠婶待我好。

    她说这世道的女人家总是活得艰辛,就该互相帮衬。

    翠婶怜惜我娘。

    她们比亲姐妹还好。

    其中一个人要挨打的时候,另一个就像暴怒的母兽,抓起擀面杖使出全身力气去砸门,身后往往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娘说我从小就是好面子的小孩。

    可是没办法。

    “让他们看个笑话也不要紧,人打坏了就不中用了。”

    我很早就知道,娘不是自愿嫁给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