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跌宕,激流的哗啦声在耳边响起。

    “很快就要到了。”

    他用年幼的手紧紧握住妹妹的手,努力撑开身子,好让她有喘口气的空间。

    后者脸色枯黄,那是极不健康的色泽。

    她在晕船。

    他们生在沿海的渔村,但妹妹从小就没坐过船。

    他倒是时常跟随父亲出海捕鱼。但精湛的捕鱼技术不能对抗海盗。

    他目睹小渔村燃起熊熊大火,父母先后倒在淌血的斧刃下,而他和妹妹也在那一夜后成为奴隶,一并卖给了奴隶商人。

    这大半个月来,他们几经倒手,一路颠沛流离,连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越来越多的奴隶加入他们,浑浑噩噩的听着奴隶商人的指使,前往下一处地方。

    逐渐乏力的身体只能感受到强烈的疲惫和饥饿,没有任何反抗的基础。

    但无论如何,他总得要照顾妹妹。

    他只有这个亲人了。

    “坚持住……”

    他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但此刻也说不出更多让他安慰妹妹的话了。

    那些生理性的痛苦也从不因任何话语而削弱半分。

    苦旅何时能到尽头?

    他不知道。

    妹妹也免疫了他这套重复且笨拙的话术,只是茫然的低声问道:“我们真的能活下去吗?”

    “能!”他说道,但底气不足。

    “哥哥,把我扔下去,让我死掉吧,去找爸爸妈妈,这样我就不用这样难受了。”

    他听到这话,只感到痛心,他知道妹妹快到极限了,不然怎么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唯独这段河流犹为波涛汹涌,船身颠簸幅度极大,仿佛要把船上的奴隶抛起来。

    他更加紧紧的握住了妹妹的手腕,人群随着船身而剧烈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