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先见到他们。

    靳鹤浊便抓着铁链,一点点支起伤腿,低声问旁人,“军爷,我…我…可否快些……”

    一人讽刺道,“着什么急?你身上有伤,走不快。”

    一条铁锁比成人手腕还粗,略微一动作,便像剜骨般生疼,靳鹤浊苍白道,“我、我无事。可以快……”

    “你真当我们是怜惜你?上头的命令,是让靳氏一族死在战场,不是路上。”

    这罪臣之子连累他们几位兄弟骑不了马,全得步行,言语中自然带股怨气,“未到疆外,我们还得好好照顾你这位大少爷呢。”

    靳鹤浊便这样,走了五日。

    一到疆外,陈方平看着跟死物一样伏倒在营帐里的靳鹤浊,脸色莫测,“来的不巧。大战已休。”

    靳鹤浊一动手指,费力抬头,眼珠浅浅转动,好似在努力理解这八个字的意思。

    底下将士问,“他怎么处理?”

    陈方平挥手,“总归是活不成。抬出去和靳家的尸体扔一处吧。”

    尸体?

    什么尸体?

    靳鹤浊抠住营帐内厚重地毯,生生抠出污血,几日不怎么说话的嗓子干枯难听,“将、将军……”

    “我、我要……”

    “为靳家……伸、伸冤。”

    陈方平不耐烦,扭头,“拖出去。”

    “喂!老头!”一道响亮的少年音由远及近,撩开营帐,“我才走了几月,你是疯了吗?居然把平民扔进战场?我方才草草看了一眼,居然还有老人和女人!”

    “我方军队人手不足,便招募了些百姓来打仗。”陈方平一顿,“再者,他们是自愿的。”

    “自愿?有谁愿意主动去死?你别坑骗我,这……”

    “小酒。”陈方平严肃看他,“你不懂百姓疾苦。你没看过召集令吗?他们一条命,为乡下亲人换良田万顷呢。”

    少年陈逢酒迟疑,随即厉声,“我就是不懂。下次不许找平民百姓。他们哪里懂打仗,就是白白送死!”

    陈方平内里一嘲。

    就是要送他们白白去死。

    表面上好脾气地应下,“听小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