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小姐东家。”

    方悠然在厢房内没等一盏茶的功夫,有一中年男子推开了门进来。

    张百茂恭敬向方悠然行礼,面容阴沉,眼神精明,眉间深深的川字状一看就是长年累月所得,嘴角自然下弯,不怒自威。

    可在见了方悠然的一瞬间,张百茂明显的脸色舒展,和蔼得紧。

    “或是小姐,或是东家,张掌柜这些年了还是改不过来。”饮溪给张百茂端上茶。

    张百茂坐下,上下打量一下端坐的方悠然。

    今日的方悠然一身夏日薄衣,团扇轻摇,浅施粉黛,头饰不多,只一支雨荷垂珠步摇在耳旁摇曳,从容优雅。

    “既是小姐,又是东家,一辈子都改不得的。”张百茂声音并不柔和,低浅稳重,听者安心。

    “张叔不必改,若改了,这世上可就没有人再叫悠然为小姐东家了。”方悠然笑说,把写好的纸据递给张百茂。

    “悠然自幼时被爹爹领进商门,就是张叔相伴左右,如今已快十年,此次叫张叔来,一为例行商铺查账,一为这冀州的地皮。”

    张百茂看谈论正事,端正容色,拿过纸据细看。

    “要是小事也就算了,可是这南宫禅指明必要和游悠大东家当面谈,实在是棘手,故而请动张叔,其他人,我是怎么也信不过的。”

    张百茂仔细估算了方悠然给出的价格,再对比自己看过的冀州地皮方圆,问:“小姐东家有委托,我拼尽全力也会办好,只是不知,小姐东家的意图在何处?”

    “冀州幽州之北边州县,环肃慎、北疆与草原游牧民族,四战之地,何其凶险。”

    “老爷和游老爷都曾说过,行商一道讲究的是买低卖高,和气生财,我认为,小姐东家此一举,未免有些冒险,血气太硬,小姐东家可要再多考虑考虑?”

    饮溪深以为意,点点头看向方悠然。

    方悠然淡定摇扇,缕缕微风掠过发丝,晃动步摇,一副娴静自得模样。

    可等方悠然嘴唇微启,说出的话直让二人惊叹。

    “张叔,悠然是女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也是悠然不愿改变的事实,悠然为身为女子而骄傲,为身为洪朝人而骄傲。”

    “今日悠然给张叔预言一句话,日后洪朝的万千将士定将横扫北疆,踏平肃慎。”

    “届时,我游家方家的产业必要抢占先机才行,在肃慎北疆乃至草原地区都占大头,能得到的商机我方悠然要,不能得到的,我方悠然抢过来也要!”

    “张叔,血气从来不是男子的独有物。”

    “小姐东家果然好魄力。”张百茂惊叹一瞬,道,“只是北疆之地错综复杂,我洪朝只占一半土地,剩下皆由游牧民族你争我夺,肃慎人更是英勇好战。”

    “说句实话,以我国朝如今的将领军备,恐怕三十年内难以达成小姐东家的设想,将领无才无德,军饷层层贪污,故而现在我们就买冀州的地,路途遥远,土地贫瘠,实在是所图之利太少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