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明宏被人扒光了衣服冻死在花街柳巷的事,在江洲城内传的是人尽皆知,本以为他年事已高,又刚死了儿子,应该在家好好休养身子才是,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跑到烟花柳巷里寻欢作乐,还被几个混街头的泼皮扒光了衣服,冻死在无人在意的小巷里。

    骆知州和牛捕头都觉得此事不简单,可当日小馆内的一众人等,都是亲眼看着他被人醉醺醺的抬出去的,那架势,恨不得死在这些妓女的身上。

    连他身边贴身的管家都承认了,自家老爷就是一时兴起,才来的小馆,一开始也没想让人知道,可这几日天天鹿血喝着,人参吊着,人难免气性大,小馆里的姑娘又多,自家老爷便让他先走,等第二日再来小馆寻他。

    可老爷平日里也算是个君子,并不会乱来,昨日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发泄,竟喝了这么多酒,在小馆里发起了酒疯,让人给撵了出去。

    外面天寒地冻,他这一身华服出现在这等地方,又吃醉了酒不能动弹,自然让这些街边的泼皮无赖给盯上了。

    曹江也是松了口气,罗明宏这一死,漕运码头货船被炸的事便可以由他说了算了,如今只要比官府先找到墨玉这贱人,之后的事便可圆过去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此时的江洲府衙内,一个蒙面的女人正安静的坐在骆知州的面前,将自己所知,一一作了交代,末了,她揭开了自己的面纱,在自己所说的供状上画了押。

    就在曹江还在暗自庆幸,并谋划着该如何找到墨玉时,骆知州亲自率着牛捕头等一众衙役,将曹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听着骆知州的判词,看着墨玉的供状和手下的人的指证,曹江有心想为自己喊冤,却又发现都是徒劳,如今人证就摆在面前,他是百口莫辩。

    曹江被抓后虽然一直在为自己喊冤,可墨玉和一众手下的供词做不了假,曹江确实因为小妾被辱之事恼羞成怒,挟私报复,故意让漕运码头的小役们把罗平叫上船羞辱。

    至于炸船一事,墨玉和一众手下确实不知,但罗明宏的人知道了墨玉和曹江的事后,便派人去了私宅追查,曹江也知这其中的紧要,便赶紧派人去劫杀。

    曹江被抓后,他的亲信们便将他当时的嘱咐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如果能活着将人带回,自然是最好,可若是墨玉被罗家人先带走,即使将人弄死,也在所不惜。

    一个堂堂朝廷的三品大员,一方面,私藏官妓,又因为拈酸吃醋的小事挟私报复,利用手中的权势,将夹私的罗平带至货船上羞辱;另一方面,货船被炸,漕运失察、失职在前,为了脱罪,更是不惜杀人灭口在后。

    虽说货船被炸未必与他有关,但他如此做派也已触犯了王法,骆知州自然不能放任他再继续作恶下去。

    更何况,如今罗明宏虽死,可上峰给他的限期却并未解除,酒盏的卖家还未找到,此案的真相还不可知,若再让曹江这么搅合下去,他还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将此案侦破呢。

    这酒盏的卖家,其实大家都并没能亲见过,也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

    这人如此神秘,又急着脱手酒盏,究竟跟这货船被炸的事又有什么牵扯?

    就在骆知州怎么都想不通此种缘由,不知该如何提笔写下这上呈的文书时,牌楼街的宏福楼内,李老板正拿着账本仔细的算着账,一个身影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李老板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并没有回头,乔大、乔二死的时候,他便隐隐感觉不妙,直到邱奇的死,更让他做实了这人就是为了当年之事而来。

    他镇定自若的放下手中的毛笔,合上了面前的账本,为了这一日,他也是做了些准备的,自然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

    “我劝你还是别费这个功夫了,房里的机关和你手上的暗器,不过是些对付外行人的把戏罢了。”那人身在暗中,声音却仿佛来自地狱。

    李会民脸上没有笑容,说道:“没想到你还活着。”说完,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手却突然按下了桌子里的机关,登时,房里的墙壁上开始露出了几十个箭孔,一阵乱射后,房里被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箭头射的是千疮百孔。

    弓箭发射的一瞬间,李会民便迅速的趴在了地上,这些箭弩和他手里的暗器,是邱奇死后他便仔细准备着的,就算杀不了这魔头,哪怕能伤她些分毫,也够她喝一壶的。

    只是他没想到,从他在这房里布置这些机关开始,江伊佳便早已在暗处盯着他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