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街市,面馆。

    晌午刚过,热闹的街市人来人往,两个年轻人刚进面馆,便要了五碗大面,老板虽高兴,不过看这两人的脸色,想来是正在闹别扭的两兄弟。

    “别生气了,我也不想瞒你的,你对她的成见那么深,我若是实话实说,肯定得被你骂死!”

    汪玉可的怒火更甚,要不是此时两人正在面馆,他这会儿定要指着陈宇昂的鼻子好好骂上他一顿。

    “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同她有牵扯?从前她在江州犯下的累累血案难道你不知?明知她之前如何戏弄于我,你却还要瞒着我同她交好,我们可是好兄弟啊!你还将我家里的事同她讲,你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陈宇昂低着头,由着汪玉可骂着,他也知道这事瞒不住,便索性由着他出气。

    “两碗大面,来喽!”

    一声高呼,两碗热腾腾的面条终是端上了桌来。

    “老板,另三碗,您给送到岳家米铺就行。”

    “好咧!”

    看着面前香喷喷的面条,汪玉可骂完了人,这会儿也终是饿极了,骂归骂,说归说,气既已出了,这饭便更要好好的吃!

    “嘿嘿,我就说他们家这面地道吧,你尝尝这笋,鲜甜着呢!”

    汪玉可白了眼他,自顾自的吃起了面来。

    “本来吧,我也没想同她有什么牵扯,你也知道我爹那性子,自打我娘走后,我便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她老人家生前最爱做饭,做饼子,奈何喜欢是喜欢,这手艺却是不佳,我爹不爱吃她做的饭菜,所以便只能由我代劳了。”

    “当初她假扮柳大娘的时候,其实我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她做的那奇形怪状的饼子,却是和我奶奶做的有些相似。霍先生出事后,我也怀疑过她,所以在她离开书院的那日追上了她们的马车,想问个究竟来着,可我这嘴笨,想了半天,也不知要如何开口。谁能料到,她竟避也不避的就将那脸上的妆扮给卸了,以真面目示我!说实话,那时,我就觉得,她不像你说的那么坏。后来么,机缘巧合,我在年前的集市上又碰上了她,便寻到了她们的家中。”

    汪玉可狠狠的吃了口面,嚼了几下,便囫囵的吞了。

    这家伙,属实是个没心没肺的,自己跟他这么多年的兄弟,那女人不过是做了几块破饼,卸了回装扮,便让他临阵倒戈,合着自己这么些年给他留的好吃的,全喂进白眼狼嘴里了!

    “她这人,脑子是真的不赖,其实,我那点小心思,她怕是,早就知晓了。”

    “那她还让你去她家?”

    陈宇昂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她也不赶人,我去了,她们几个还都留我吃饭,那我不能总白吃人家饭不是,便是时不长的带些东西过去,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就熟了。”

    “熟了之后吧,越发觉得她跟大家说的不太一样,都说她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可在家里,她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平日里不是睡懒觉晒太阳,便是看看书摆弄摆弄花草,那日子,过的跟个小老太太似得,跟你从前所说,是全然的不同。”

    汪玉可咬着筷子,一脸不善的盯着面前的陈宇昂,这会儿,他碗里的面条已见了底,陈宇昂识趣,立马便将自己的面碗给推了过去,汪玉可也不客气,当即便吃了起来。

    “她要是个善茬儿,能小小年纪便筹谋着杀了那些人吗?人确实不能只看一面,可她这样的人,与常人能一样吗?从前我对她,心中也确实是钦佩,这不假,可她做的那些事,也并非是空穴来风,她的恶,也从来不假啊!如今是新朝,她虽已不是朝廷的钦犯,可就凭她从前做的那些事,走到哪里,也是与世难容的,你同她们这样亲密的往来,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晓,传到朝中,你让陈伯父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