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云都城中讨论度最高的便是圣人下旨修建皇陵一事。
原来圣祖时期京都设在瀛洲,在现今都城云都的右上方。一到春日黄沙漫天,并不宜居。从圣祖到太宗时期历经四朝,所有的皇室成员都葬于羊山古墓,太宗时期才迁都至云都。
因迁都耗费巨大,当时国库已经没有余力再兴修陵墓,太宗付了一大笔银子给了昭义伯之后,将原先昭义伯在落霞山新修的家族陵寝收归国用,太宗的陵墓就设在落霞山陵墓。
自圣人临朝后,修建陵寝的声音便一直都有,但为着后世声名着想,圣人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新修陵寝。
变故发生在今年年初。落霞山不知为何起了震,陵寝中太宗和太宗皇后暠氏的墓室被落石压了,其余大大小小的墓室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虽说立刻派了工部司的人去修缮,但终究不得常法。
上月,圣人与工部尚书江浦生、工部侍郎遇芝商定重修皇陵,在落霞山陵墓的基础上按照皇陵规模新修一个皇家墓园,以后世代皇室成员皆葬于此。日前已在朝中得到了臣工们的普遍支持,毕竟一个王朝没有自己的陵墓确实不成体统。
户部司连夜赶工,已给出了具体预算,为此淮瑾在度支司职上与同僚熬了几个大夜才将预算赶制出来,打算明日早朝呈报圣人。
那么谁来主建皇陵便成了云都城中讨论度最高的话题。
“这种事,自然是要长子来做,”若叶肆的二楼雅间里,几个人正谈论着这件事,“郑王殿下深得帝心,现在又领了兵部的差事,在他舅舅秦简手底下,这必然是圣人抬举郑王殿下的意思,不然怎么会让殿下去兵部这种手握重权的地方呢?”
一般人却并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揣测圣意,这几人都是云都城内的老牌勋贵,因上一辈不讨圣人欢心,被渐渐排除在了核心勋贵圈子外边。若叶肆向来僻静,他们几个喝了点酒就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另一人点点头:“是啊,你看三殿下,就一直在度支司领闲职。”
“三殿下怎么能和郑王殿下比?三殿下母亲孟淑妃不受宠,又比不上郑王资质高,自然只能领闲职了。我看啊,这件事情多半还是郑王殿下的。”
说话的这人是尤二。他父亲是秦简妻子尤氏的三堂弟,一家人跟在尤氏手底下讨生活。
“我也觉得,陵墓一事这么重要,不是长子做也要是嫡子才行。五殿下年纪那么小,自然只有郑王才当得起。”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因修建皇陵这件事情在都中已不是什么秘密,且不是什么敏感话题,因此各家食肆都有人谈论。
“若是主建皇陵,那油水必然是少不了的。户部拨一部分银子出来,还有每年的税赋。这里头涉及的石材、木头、油料等等,不管是落到谁头上都是一大笔进项啊!”
“咱们要是也能搭上郑王的线该多好啊,不管怎么样能捞到点差事,哪怕细枝末节也够咱们吃的了。”
尤二不屑一顾:“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家不过是跟着太宗皇帝打天下的,得了个封三代的侯爵,到你父亲这代就是最后一世侯爵了,这些年下来早就破落不堪,如今不过靠着家里女人的嫁妆勉强支撑门户罢了,还想和郑王做生意,也不看看能不能越过咱们家去。”
尤二一家在都中虽没有正经官职,但靠着尤氏荫蔽,日常能跟在秦简、郑王身后做点小生意捞些油水。这桌席面上,就数他和郑王关系最近,算是一表三千里的亲戚。
其余几人见这话说得伤人露骨,俱是打着哈哈道:“尤二,别和他一般见识,来,咱们喝酒!”
这几人都指望着能跟在尤二后面喝点汤,少不得多奉承些。
此时思政殿里,圣人正召见淮陵。
“陵儿,有一事朕想让你去帮朕办,别人去朕还真是不放心。”
圣人和颜悦色地对淮陵吩咐,而立在下方的淮陵心里早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