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喜斟了茶过去试探道。

    那冯新却见门房里的人一听得他姓冯便换了副面孔,还上了好茶招待,心下不禁打鼓,莫非那丫头在这府里混的很好,已做了主子身边的大丫鬟?

    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见此处虽只是门房,却布置得颇为阔气,门帘还是绸缎的,这垫子更是软的不行。茶杯摸着手感不凡,想必价值不菲。他随口道:“人怎么还没来?”

    善喜不敢过多说主子的事,怕触了三殿下霉头,只含糊道:“咱们殿下的书房在宅子后头,咱们府上宅子又大,走过来可要些时辰呢。您且先喝口茶润润,过一会也就来了。”

    这冯新见善喜如此说便也没有追问,只牛饮般喝了满杯,又叫续上。

    过了约莫两刻钟,方见有人掀了帘子进来,善喜尚未及给朝华打招呼,便见朝华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抓着冯新的衣袍摆子哭得大声:“父亲!您可终于来了!您若再不来女儿恐怕就活不成了!”

    说着又大声哭将起来,把一旁站着的善喜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刚要说话,阿丘忙扯了他出去。这耳房里便只剩父女二人。冯新却扯开了自己的袍子,沉声问:“怎么一回事?!好好说话!”

    朝华依旧哭着,却一边哭一边道:“父亲,您有所不知,女儿如今是遇上大麻烦了,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父亲!”

    冯新听见这话心里一咯噔,忙斥问道:“你你你好好说话,怎么回事赶紧给我说清楚了!”

    “是……”朝华跪在地上犹自抹泪,“您有所不知,我自入了府之后便颇为顺遂,被主子提拔到书房伺候,这活又轻便,主子又体恤下人,这日子可真是神仙一般。”

    冯新见如此说便放下心来,打量着朝华,见她梳着丫髻,穿着府里头丫鬟们统一的服饰,便知她日子过得不错。

    刚要开口就又听得朝华道:“可是……可是女儿前些日子却闯了一件大祸事!求父亲一定要救救女儿呀,女儿如今能依靠的便只有您了!”

    “什么……什么祸事?”冯新站了起来,茶也不喝了。

    “实则是女儿打碎了殿下书房里的一方砚台……”

    冯新松了口气:“一块砚台罢了,拿你的月例银子去买一块赔上便是了,这有什么值得哭的……”

    “那块砚台是李砚,要五百两银子一块……”

    说着便又哭起来。

    冯新愣在当场,随即破口大骂道:“净胡说八道!什么砚台要五百两银子?!抢钱吗这不是?该不会是三殿下诓你的吧?”

    朝华低头拭泪:“殿下给了我五日去筹钱,若是五日之内筹到钱了便无事,若是筹不齐,便要送女儿下狱去!父亲您可一定要救救女儿呀!今日就是最后一天了,女儿却只筹到了四十两银子,明日一早若是不成的话女儿就要被送去狱中了,届时,不论是拘禁还是打板子,女儿都再见不到您了,您救救女儿吧!”

    冯新却明显慌乱起来:“你说的这什么话?家里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弟弟去书院读书实在是烧钱,家里如今就快揭不开锅了!”

    冯新随口应付,只想着尽快将自己摘出去。

    “怎会如此?”朝华犹自不信的样子,扯了冯新的衣袍下摆,“您的灯笼铺子生意一向不错,母亲的绣品更是卖价不菲,怎会揭不开锅?您不会是不想救女儿吧?”

    冯新只顾着把自己的袍子扯回来,见扯不动,索性伸手一推,朝华一下子被推倒在地。看得门外的善喜心里一揪就要往里冲,生怕三殿下回来向他问罪。阿丘却死死拽着他不让他进去。

    朝华泪雨涟涟:“父亲!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死不救?咱家的院子地段不错,近些年涨了不少,若是卖了也能有个二百多两银子,何不现在去筹钱好救女儿脱身?”

    冯新却呆在当场,随即朝地下啐了一口:“我呸!你个赔钱货,想当初我卖你就只得了六十两银子,如今你却要我去卖宅子救你?可做你的梦去吧!实话和你说吧,我今日来原本是想带你走的,邻居家小六说你生得美,如今十四了正好可以卖给官老爷再赚一笔聘礼银子,我这才老远赶了过来,可没想到你张口就要我卖宅子来救你,你可做梦去吧!我就当我今日白跑一趟了,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