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二年,腊月十三,寒冬。

    扬州往东十里的河流早已被冻结起三尺厚的冰面,坚固宛若铁石。

    寒风瑟瑟,冰雪刮骨。

    正午时分,明媚的阳光照耀大地,却也并不能消除寒冷。

    然而,在这寒冷的冰河旁,此时居然有不少人围聚。

    众人相互交谈,一个个神情愤慨,目光汇聚在冰面上的一个青衣少年身上。

    在那三尺冰面上,一个看上去眉清目秀,体态正直,大概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挥舞着锄头,一锄头一锄头的敲击冰面。

    那少年名为楚鸿,字子凤,乃是当今扬州知州嫡长子,在这扬州年轻一代也属于最为尊贵的那一批人。

    “天不遂人愿啊!为何偏偏是今年啊?”

    冻河边上,一个长相圆润的小胖子微微皱了皱眉头,望向飘舞的雪花叹气。

    “是啊!这几天格外的冷,风雪也远比前几天更加繁杂,怎不是天不遂人愿?”

    在那圆润小胖子侧方,一个年纪稍小的小孩赞同的点了点头,神色间满是担忧:“大哥哥如此这般凿冰持续已经三日,冷热交际之下,怕不是会染病啊!”

    “哼!楚溯,不是我乱嚼舌根,只是你们家那正头大娘子许氏当真是无理取闹,寒冬偏要吃鲜鱼。这鱼,难道就非吃不可?”

    小胖子乃是当今扬州同知之子张周,也是楚鸿的好友,年纪稍小的小孩则是楚鸿同父异母的弟弟。

    言罢,小胖子折扇轻轻一甩,冷哼一声,神色间尽是不满。

    半个月前,扬州城内流传出了一个事情,知州大人的续弦妻子许氏重病,在病榻上修养之际说想吃鲜鱼,数日持续念叨不停。

    知州大人的嫡长子楚鸿向来孝顺,自是百般想办法。

    但这冬日又哪里来的鲜鱼呢?

    楚鸿仁孝,只得以往年的腊鱼熬汤,希望圆了继母许氏的心愿。

    按理说楚鸿有这般孝心,任何继母都得感激涕零、视如己出,怎料那许氏将那腊鱼汤推翻在地,言辞激烈的说要喝鲜鱼汤,不喝腊鱼汤。

    寒冬腊月,无处购鱼,楚鸿性子又软,心性孝顺的他便亲自来到这冰冻三尺的河里凿冰求鱼,如此反复凿冰,已经三日有余。

    “据说那许氏对子凤并不优厚,子凤孝心一片,她也并不感激。”

    “这个啊?子凤明明是家中嫡长子,但据说知州大人偏心小儿子,大郎在家中待遇并不好。”

    “毕竟是继母续弦,当初没有诞下子嗣的时候也是和善仁慈,诞下子嗣之后却是……”

    “要说子凤也是够仁厚孝顺,被苛待至此,还在这么冷的天一个人出来给她弄鱼吃,要是我的话,高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