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脱离了齐楚和墨逸的关注,想摆脱墨逸和腹中鬼胎的联系,手里这把伞不能脱,行动终究不方便,所以得尽快解决。

    吊脚楼的楼阶小巧,阴阳伞较大,我侧着伞方能进去。

    吊脚楼以全竹扎成,楼下以竹子隔了许多小间,养着一些蛇虫,连廊下都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罐子,内里隐隐还有着什么抓挠爬动的声音传来,听着人头皮发麻。

    腹中鬼胎似乎知道我的害怕,轻轻的碰了碰我,就好像小猫撒娇般蹭了蹭,好像在安慰我。

    将引路香收入背包,我伸手抚了抚小腹,除了外婆,也只有这个小东西跟我之间最亲近了。

    拾着微洒薄雾的竹阶而上,或许是带着冷风进去,二楼正厅里几盏油灯微晃,靠墙的竹椅上坐着一个人影,似乎正在捏香,听我进来,扭头看着我,冷风灌入,轻咳了两声。

    竹椅边的竹桌上有水,连杯子都是竹掉的,我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看着她灰白的头发,眼眶一热:“让您久等了。”

    外婆喝了口水,将杯子放下,抬头看着我道:“你不该来的,我这具残躯他们还有用处,也不会要了我的命,你又何必巴巴跑这一趟,白白受制于人。”

    她捧着杯子的手带着青色,指甲之下不时有着黑色的东西涌过,却一闪而入,留下一片青紫。

    十指连心,这般的痛,她却依旧稳稳的端着杯子,将内里的水喝完后递给我,瞟了一眼那把阴阳伞道:“你知道多少了?”

    “尸门蛊洞开了,但知道的也不多。”我将伞搁置在肩头,偏头夹着伞骨,伸手帮外婆捏着香,只是普通的清香,陆灵自然不会给外婆准备过多的香料。

    一粒粒香丸捏出,外婆沉叹了口气:“你既然单身来了这里,又撑着周家的阴阳伞遮着气息,和那位闹翻是因什么?”

    这才是关键吧,我指间捏着的香丸用重了点力,捏扁了,只得单手又揉回来:“因为云娥帝巫。”

    这四个字如同魔咒,外婆听着身体一颤,重重的咳着,指间的香丸落下,掉在竹筛里变成了半圆。

    我复又倒了杯水给她,轻声道:“我见过云香了,在省城山里的疯人院,村里那些献祭蛊洞的人都在那里,只不过失了阴魂,可锁魂环却依旧在,形如痴傻。而云娥……”

    “云清!”外婆突然沉喝一声,捧着水重重的咳着,却也不喝,只是盯着我道:“如若……咳……,如若……”

    我帮她顺着背,看着她捧着水晃出来,落在香泥之上,心却沉静如水。

    知道很多惊天秘密的好处是,再多的秘密都不感觉到心惊了。

    外婆咳了许久,似乎肝肠寸断,咳得作呕,我从背包里掏出一丸醒神香点着,她吸了几口才微微好点,润了下喉,抬头看着我道:“你见过云娥帝巫了?”

    我点了点头:“还有青萝。”

    外婆眼里思绪翻转,沉沉的看着我,眼神慢慢朝下落在小腹之上,眼神转了又转,最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沉叹道:“罢了!接下来的路由你选。”

    “您没什么想告诉我的吗?”我接过她手里的杯子,看着她指尖轻颤,那些黑色的小虫爬得更欢了:“比如我是谁?我有没有爹?”

    “别问!”外婆复又开始咳,浑身都在抖:“云清,别问!云香当年恨我,我不想你也恨我。你心里疑惑已生,我说什么你就信吗?所以还是别问了吧!”

    她双眼轻抖,浑浊的眼里有着水光,伸手摸了摸我的脸,轻声道:“你以后再也不要回院子里去了,自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