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每个人的角度都不同,也或许我并没有轻眼看到女嫘所见的,虽然听着悲切,但我并没有多少共鸣感。

    但从女嫘的话里,可见云娥对墨逸是有多么的深爱啊?

    灭族之恨,她却依旧能这般安然的跟在墨逸身边,这般的爱,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女嫘问完,复又开始做她的泥塑,那东西明显她比较拿手,一点点揉着泥,然后再摔打,用手重捶。

    我自认为自己玩泥巴不如女嫘,默默的走了出去。

    一出殿门,再回首时,那殿里一片漆黑,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和声响,看样子这后土庙还真有点意思。

    殿外一片昏暗,香火街那些被我用香唤配的店复又关了灯,夜色中不时有人连夜出了香火街,想来今天给他们的教训够了,那些该走的还是走了。

    我突然不想回店里,不管墨逸云娥在不在,至少陈名他们是在的,杨姐说不定也过来的,到时我还得应付他们。

    在香炉里添了一丸香,我靠着冰冷的大香炉,伸手轻轻的抚着小腹,复又点了一柱往生香,看着秋夜点点繁星,也不知道那个生而有灵,却无缘现世的孩子是否能化成一缕星辰。

    香炉冰冷,后背原本痛的伤口慢慢不再痛了,我低头看着那柱往生香,直直的朝上,慢慢的消散,并没有阴魂吸食。

    我突然有点羡慕南雅了,她打掉了胎儿,可婴灵却因为一缕怨念缠着她,留在她身上,她还有机会超度它,至少还有它存在的痕迹。

    可我那个孩子呢?我连它最后一点痕迹都没有,阿澜一碗药下去,神魂俱灭,半点骨血也无,它什么都没有留下,哪还能化成什么星辰。

    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我伸手掐灭了身边的往生香,它连魂都没有,还有什么往生。

    当初在陆灵建的那个胎儿楼时,我还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绝对不打胎,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都能看见这个世界的光芒,可最终我还是做了自己最不想做的事情。

    秋夜凉,只有香炉里烟带着微微的暖意,我冷得不行,却又不知道怎么可以取暖。

    知道自己该睡,明天香火街要重新布局,我还要查苗蛊纹巫的事情,我还要找布家人,我还要找外婆的阴魂……

    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沉静在悲伤之中,可我怎么也睡不着,明明全身都在痛,疲惫得不行,却怎么也没有睡意。

    强行闭着眼,我拢着手,轻声唱着那安魂的曲调,这是墨逸唱给云娥听着,曲调委婉,虽然来处不好,却十分安神。

    唱着唱着,不知道为什么,我脸上微微发凉,想来是下雨了吧,眼睛却依旧不想睁开,低低的哼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一暖,跟着一双手将我从地上托起,身上似乎还带着微微的血腥味。

    我诧异的睁开眼,入眼是齐楚微带青青胡茬的下巴,再往上就是他憔悴的脸。

    身上罩着他的道袍,将我紧紧遮住,残留着他身上的体温。

    “唱的什么?”齐楚将我头枕在他臂腕上,手臂从后背托着我,抽出右手扯着袍角擦了我脸一把。

    袍角的颜色立马变深了,他却又若无其事的放下,似乎只是擦掉一点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