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一片沉寂。

    没想到他们两人竟然又住到了一起。

    若放在平时,挽纱当然会很高兴与他共处一室,但如今才闹了别扭,还得被迫待在一个房间里,就未免有些尴尬。

    好在这间客房是天字号甲等,极为宽敞,由一间正厅叠带着两间小房,彼此之间以珠帘隔开,两人不待在一处,倒也少了几分僵硬。

    草草用过晚饭后,挽纱待在西侧的八仙桌前,而沈瑜则待在东侧的书桌前,安静地翻阅着他的公文。

    他带来的书箱里装了不少当地的地理志,外加一些私人信函。房间里静谧如水,能清晰地听见书页翻动的声响。

    挽纱在窗边看着街心出了会儿神,便又重新坐回到桌边。

    她这回出来,将之前没看完的游记也一应带了出来,此时无所事事,正好接着上回看下去。

    许是房里的空间比较大,光线便分散了些,落在书册的灯光有些暗,看久了不由得觉得眼睛微微酸胀。

    她稍稍揉了揉眼,伸手将八仙桌对面的油灯往这边挪了一些。

    却不料灯座里蜡油太满,她移动的时候,竟溢出了一些,溅在了她的手背上。

    “嘶。”

    灯油溅在肌肤上,激得一丝刺痛,挽纱忍不住蹙眉轻呼了一声。

    好在蜡油的温度也不算太高,痛感很快消除。

    她用衣袖拂了拂手背,正要起身去寻块布帕,将溅落在桌上的灯油擦去,却忽然听见门前“噼里啪啦”一阵响动。

    垂帘上缀着的根根珠串抬起,又落下,沈瑜出现在门边,手里还捏着一叠文书。

    他径直走到她的面前,轻轻掀开拂在她手背上的袍袖,将她的手心搭在他的腕上,指尖冰冰凉凉,触在了她肌肤微微泛红的地方。

    “痛么?”

    “……还好。”挽纱摇摇头,“一开始有点,现在已经不痛了。”

    沈瑜垂眸不语,只是从袍袖中取出一只青瓷瓶,用指尖勾出了一点药膏,均匀地在她的伤处抹开。

    也不知道他身上为什么总带着伤药。

    “其实也没必要……”

    挽纱轻轻开口,然而看到他稍稍弯着腰,低眉极仔细的模样,后面要说的话便吞回了肚子里。

    他给她涂的草药,就和他的指尖一般沁凉,带着浅浅的清苦味,与他周身青竹雪松般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令她微微出神。

    沈瑜默不作声地替她上好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