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住的地方并不远,但郎晔还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额头的汗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滴,不知道被宁悬心鄙夷了多少次。郎晔也不想这样被一个小姑娘看不起,可有什么办法,这身体又不是自己选的。想着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离开这个世界,看样子得先减肥把身体素质搞上来!

    秦二住处明显不是院落,而是南安比较特殊的一种建筑,窑洞。南安地势高,附近的土壤含沙量少,黏性颇高,非常适合烧制砖瓦,早些年当地人为了就地取材方便,在附近简易地挖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坑洞,用岩石和烧制的残次品砌了些可以容人居住的场所出来,看上去还挺有特色。现在,这些简易窑洞已经成为灾民的住所,想来也正常,逃难出来的百姓,即使身上有几个零碎,也远远不够在此添置像样的房产,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呆着,艰难地活下去,已经算是老天眷顾了。这边大小窑洞环绕成圈,数着有十几个,像是制砖工人的一个聚集地。

    郎晔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看样子这里住的人还不少,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染上了。停下脚步,缓了一口气,喊道:“秦二。”

    秦二抱着酒坛子停了下来:“郎少爷,怎么了?”

    宁悬心:“你又有什么事?”

    郎晔肃容:“秦二,看你娘之前,我先要跟你说几句话。”

    “郎少爷你请说。”

    “如果并非霍乱,那皆大欢喜,你娘定然可以痊愈。”

    宁悬心插话道:“如果真是霍乱呢?”

    郎晔斩钉截铁道:“那秦二和他娘都必须被隔离!”

    秦二:“隔离?”

    郎晔:“对,你们娘俩单独居住、单独生活,不能离开这个窑洞,直到——”郎晔长长地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直到你们痊愈或者死亡。”

    秦二露出焦急而又茫然无措的神色,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还期待齐大夫的那颗药,但我要告诉你,那个药是不对症的。”

    宁悬心这次没有抬杠,点头道:“的确,还元丹里都是增益类药物,并无治疗解毒功效。”

    郎晔这才想起这药就是这丫头炼的,想到古代的离奇炼丹术,心里发慌:“你没加什么水银、砒霜进去吧?”想到水银她听不懂,又解释道:“水银就是丹砂。”

    宁悬心嗤道:“我炼的药丸都是我自己采的药,我加那些东西干什么,做毒药吗?”

    郎晔放下心来,不是毒药就行。秦二思忖半天,抬起头坚定道:“郎少爷,我想明白了,我们本就是逃难而来,南安的邻里乡亲给了我们容身之所,日常也多有接济,我们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如果真是这歹毒毛病,我就陪我娘走完最后一程,绝不拖累大家!”

    郎晔点头,心肠倒是淳朴,也不枉自己跑一趟,宽慰道:“先看吧,还不一定呢。”

    秦二犹豫道:“郎少爷,你是个好人,我之前传你闲话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郎晔一下噎住,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先前是不是好人,你倒直接给我发卡了?“这个不提了,妹子,哦不悬心,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宁悬心刚对郎晔有点改观,一听又炸毛了:“瞎叫什么,谁是你妹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翻开包裹开始掏东西。

    郎晔原指望有片棉布蘸着酒捂住口鼻进去的,看到她掏出的东西意外极了,指着其中一样问道:“这是什么?”

    宁悬心将他指着的一片棉纱拿起来,覆在脸上,上下两端绳子往脑后一系,赫然是一副遮挡口鼻的口罩,露出的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神气至极:“以为就你懂得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