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也大些了,可七岁的小人,腿就那么长,根本就走不快。

    外婆家人不少,除了外公外婆,大舅家三个孩子,小舅家两个孩子,加起来就是十一个人。

    房间只那么多,他跟娘去了,外公就得跟表兄弟他们睡,麻烦的很。

    大舅母为人爽利,做事风风火火,对他们娘俩不错,小舅母人也不错,现在带孩子住镇上,帮着小舅开个小杂货铺,生意不温不火,但比在家务农要好上不少,一年也见不到一次面,印象也不深。

    常顺挑了一件五成新的薄袄穿上,这是他这个季节最好的一件衣服了。

    一刻钟后,母子俩锁好院门,他家本离村头近,不一会就出了村子。

    梅娘背一个小背篓,里面是一条两斤多重的腊肉,女子回娘家,总不好空手,这已经是她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她身穿一件半新藕色的薄袄裙,裙摆到了脚踝处,衬出窈窕的身姿,精致的眉眼却因为略显蜡黄的皮肤,而生生降了好几分的颜色。

    这些年她都没有做过什么新衣服,身上这件还是当初相公给她买的布,她自己做的。

    梅娘想想早早往生的相公,再想想娘儿俩如今的处境,不觉又红了眼。

    她看了看前面不停的倒腾着小短腿的儿子,心里暗下决心,不管前面多么难,她一定好好的把儿子拉扯大。

    这样,相公和公婆在天之灵也不会怪她改嫁,反而会感激她的。

    半上午,娘儿俩进了何家村,她家在西山脚下,不用进村子里,这倒合了她的意。

    自从当了寡妇,她恨不能把自己全身上下包裹起来,如果可以,她情愿去一个无人烟的地方,不想听别人背后说她跟儿子是克星这些的话语。

    西山脚下三家人,她娘家,大伯家,还有三叔家。

    当年祖父就觉得这里空场大,可开的地也多,三个儿子不用分开,每家相隔不过十几丈远,大喊一声都能听到。

    这些年,伯娘,三婶还有自己娘,都劝她往前走一步。

    最初她为相公守孝,紧接着为公婆守孝,乡下守孝满一年就可以改嫁,她生的不丑,改嫁很容易,但基本都是做人家的继室。

    而且很少有人愿意替别人养儿子,如果是姑娘,养上几年还能得一些聘金,小子不行,你还得给他娶亲,就是分出去,还得多少给些东西,这是一件不划算的事。

    何胡氏从河边过来,一眼就看见小姑子娘倆,“梅娘,大顺你们来了,一早走这么多的路,得累坏了。”

    常顺乖乖地喊了声大舅母,然后静静地站在娘亲身后。

    梅娘把大嫂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儿子想见见那个人的事,等会家里人多了,有些话就不好意思说出口。

    何胡氏瞥一眼一边的孩子,心里有些难过,这么聪明这么乖巧的孩子,可惜读书人的爹早早就没了,不然现在也该读书了。

    “行,我一会跟娘说说,让大强子跑一趟万长生家,如果他答应,就约在河埂边见见,到时候我陪你也去河边洗两件衣服。”

    大强子是她的大儿子,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传个话刚好合适,她或者当家的去,被人看到了,就有些戳眼睛,事情成不成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