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清幽,众人被引入室内,端坐在草席上。

    殷梳忍不住抬眸扫了一眼屋内,垂帘轻荡隔住了她的视线,但油然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之感。

    与此同时她也感觉一束强烈地不容忽视的眼神如刀子般一道道在自己身上刮着,抬头便发现谷云间面色阴沉正盯着她。

    她以为谷云间深厌自己,也不喜居室被她窥探,连忙敛下眼睫,乖巧地垂下头端坐。

    谷云间收回了目光,总算没有再开口讽刺她。

    殷莫辞带来的伽华圣典残卷摊开放在面前桌上,须纵酒开口将临安今日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一行人为何至此的原因都一五一十为他说了出来。

    谷云间满面阴云,听得额头青筋暴起。听完后,也不知道该先骂谁比较好,只先啐了一口。

    须纵酒手指拂在秘籍上,长叹一声:“如今我们已是四面楚歌,在江湖中已经寻不到可信之人。只求能尽快找到幕后人及其为非作歹的证据,集群雄伐之。”

    谷云间手指敲着几面,面色极冷,道:“须兄也说了在江湖中寻不到可信之人,若查到最后发现天下人均为敌,那又当如何?”

    须纵酒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他一脸冷霜,皎如明月,身如修竹,昂首淡声说:“唯有一往无前。”

    一股淡淡的哀切散了开来,室内默了一瞬。

    殷梳放在膝前的手握成了拳,定声开口:“伽华圣典,绝不能现世。”

    纵使谷云间用他那讥诮刻薄的眼神在她脸上滑过,她直视着他,开口:“伽华圣典残卷上篇在湮春楼,这个功法诡异莫测,诡谲怪诞,若落入有心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谷云间剑眉微挑,冷笑道:“看来你是读过圣典、习过心经的人了。”

    殷梳眉心一跳,但面容沉静,如同默认。

    分明之前叙事时已将殷梳的事情都说清,殷莫辞也疑惑为何谷云间还频频针对殷梳,他不知还能如何为她辩解,便清了清嗓子,转换话题道:“谷兄能否为我解惑,为何残卷在我婶娘手上?还有当年……平陵山一战,我殷氏究竟有没有……背弃药谷?”

    他问得直接,一时间屋内四双眼睛都急切地看着谷云间。

    谷云间一怔,面有怅色,良久才开口:“当然没有,殷氏和药谷一心同体,是无论何时都是可以交付后背的同伴。”

    殷莫辞闻言只觉得沉积于胸口的那块大石终于化为齑粉,五脏六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其余人虽早已明白了当年的事情必定是殷氏被陷害蒙冤,但听到这句话从药谷后人嘴里说出,也不由为殷莫辞感到高兴。

    谷云间看着面前的伽华圣典残卷,一时间也百感交集,开口为他们解释道:“当年诛灭玄罗神教后,伽华圣典的残卷就被世家门派握在手里。如今我们面前的这一份,应当是当年世家内斗之后,我们药谷交托给殷氏的那一份。”

    众人越听越觉得惊疑,须纵酒开口将压抑在心中多年的疑问直接问了出来:“当年诛魔一战后,药谷鼎盛,平陵山如日中天,为何会败?”

    谷云间沉默不语,面色晦暗。

    殷莫辞也开口:“如今的湮春楼,是否就是当年的绛都春祁氏?”

    谷云间的脸隐在疏疏落落的灯火之后,他勾起嘴角,语气里有一丝莫名的放松:“你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