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纵酒眼神在这柄剑上定了几息时间,然后顺着剑气澄澈的剑身缓缓往上看去。

    他看到握着剑的那只莹白如玉的手,看到剑柄探出的那个衣袖。他认得这个样式花纹,还是他自己去绸缎庄扯的今年最时兴最绚丽的轻容纱。

    柔软的衣袖拂过他的脸,这柄剑又往前递了几分,将青衫男子逼得不能再往前分毫。

    须纵酒继续往上看,看到她的脸。

    她天真,善良,正直,眼睛里有永远不会熄灭的光。从前如此,此刻亦如此。

    殷梳也看向他,目光相撞的那一秒她别过了眼,定定地望着自己锋芒逼人的剑尖。袖中软剑被她完全抽出,灌入真气后坚如玄铁。

    沉睡已久的三尺长剑终于得以重见天日,呼吸到周遭夹杂着血腥味,清湛的剑身破开夜风,发出兴奋的铮鸣声。

    殷梳剑气连斩,纵身绕步如流风回雪,将近前的兵刃悉数击退。

    摧心肝也猝不及防被她打退,不敢置信的大声问:“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见突生变数,那青衫男子暂收了剑,冷笑了一声开口:“这还用问?我早同你说过,你的行动多次受阻,定然是有人背叛了湮春楼,你还不信。”

    摧心肝惊疑不定的眼神在眼前诸人身上来回移动,最后他盯着殷梳,阴冷地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战局被这个意外中止,万钰彤也提着剑朝他们走了回来。她一言不发地看着殷梳及她握剑的手,眼中露出复杂而难以形容的神色。

    殷梳提着手里的剑横在自己面前,借着四周冲天的火光她在光亮可鉴的剑身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苦心维系的层层假象被她亲手撕破,这一切终于露出了最真实赤/裸的模样。

    看到倒影里那几个熟悉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而遥远,殷梳从剑身上抬起眼,忽然笑了一声,如释重负般开口:“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摧心肝气急,尖啸一声警告道:“叛教者死,你不要执迷不悟!”

    青衫男子勾起嘴角,对摧心肝说:“事实摆在面前,你还同她废话什么。陶笛呢?还不快拿出来,将她就地处决!”

    殷梳面色一变,她凭剑而起,直取向摧心肝面门。

    摧心肝没料到她真会再动手,仓促间接下她两招。只见她剑招连绵纵横,缠着剑身上的真气如明月般光彩夺目而又冰寒刺骨。感受到殷梳攻势狠决,摧心肝不再留情,他双爪蓄力,一道道劲风朝她打了过去。

    青衫男子冷眼看了一会,也提剑迎上,他身后的弟子见状也纷纷重新围了上去,一时间场面又陷入了乱战。

    须纵酒打退了几个要靠近殷莫辞的弟子,扭头看到那青衫男子御剑直冲向正与摧心肝缠斗的殷梳。

    流光幻影,似梦似真。

    他眼前的夜幕破裂,日月颠倒。混沌间脑海一片空白,但待他意识过来,他已经瞬身闪到殷梳身后,横刀拦住了青衫男子的剑势,发出“砰”的一声。

    殷梳回过头,他们二人又对视上了一眼,往日相伴的一幕幕瞬时与今日这一刻重叠在了一起。

    摧心肝一愣,继而有些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他娘的,你们一个两个的,还都挺入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