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尽折放下舍赫,三步并两步跑到木白面前,临近时脚下被绊的一个踉跄,半跪在地上。

    他低头,见到地上层叠遍布的藤蔓根须。

    那些根须连结在木白的身体上,他的脸上脉络浮起,鼓动的痕迹像俯视地表时看到的蜿蜒山脉。

    木白眨动眼睛,十分意外。

    他将时尽折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目光在时尽折的白头发上停留两秒。

    “你……”

    “先别说话。”时尽折就着跪地的姿势按住木白的胸口位置,源源不断的输送生命力。

    说是胸口,其实掌心的触感更像粗糙的树皮,他只能从有规律的分布凸起上看出那是曾经的肋骨。

    木白的情况比时尽折想的糟糕太多,他那时说自己还能撑上个两三年,可这才过去多久,两个月不到,木白就成了这副模样。

    时尽折按下心底难以用言语形容出的滋味,闷头调动着体内的能量,说不出别的话。

    他的情感接收器似乎慢了许多拍,比起白为霜这个妈妈,木白是父亲的真实感在自己刚刚看到他和死亡只差一线时才忽然沉重的压下来。

    时尽折知道自己是母亲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清楚自己一定有妈妈,所以见到白为霜的录像,见到那截柳条,听见程愠说她的事就有了具体的形象。

    至于父亲的形象,前二十年被程愠占据太多,他在见到木白之前,根本就没想过关于亲生父亲的事。

    太久不见的人会变得陌生,特别是对于他这样慢热的性格,突然间冒出一个不存在的人,哪怕这个人是父亲,那种寻得亲人的欣喜也没能消除时尽折的隔阂感。

    然而,就当他见到木白这副行将就木的样子时,害怕木白出事的恐慌终于压实了所有的不真切。

    时尽折加快速度,只盯着自己的手,没有注意到山谷之内有金色光点升起。

    那些光点的颜色渐渐由金转白,聚集下落,全都汇入木白的身体里。

    感受到手下的触感变软,时尽折这才敢稍稍松口气。

    木白脸上的纹路消退,人类的皮肤也被重新构建出来,渐渐的,他的身体从枯死的树藤中挣扎出来,重新化作人。

    “够了,就这样吧。”

    木白动作生疏的从地面上坐起来,太久没动过,他还没找回习惯。

    他注视着时尽折发白的脸:“你比我想的进步的更快。”

    “不,我还是太弱了。”

    时尽折看着木白还未能恢复的双腿,嗓子有点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