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县,义军大营。
岳峦静静地坐在营帐之中,按照此界规矩,修行人在凡间的住所称为芦蓬,倒不是真的要用芦苇制作,只是取这个意思而已。芦蓬所在之地,一应凡人不得擅闯。
他的营帐也是如此,周围百尺之内都已经清个干净,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清。
不过岳峦并不以为意,他端坐在竹席上,手中缓缓抚摸着一柄朱红色的小剑,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正好摆着那个苏彻送来的净白瓷瓶。
“我兄真是好气色。”
一个声音从净白瓷瓶内传了出来。
这声音不知道从何方而起,但是音色之中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潇洒契阔。
“苟延残喘而已,哪里比得上你这样的好气色,听说你要来中土了?”
“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大妖白泽,放着东海的舒服日子不过,跑到这玄都宫的囚笼里来干什么?”岳峦语带讥讽:“想去罗酆城内陪你的那些祖宗么?”
“罗酆城中的诸位妖神,并没有我的祖上。其实岳兄你这些话里明显带着人族特有的傲慢,人有百样,即便如今南北两朝都是人族,可南朝将北朝视为索虏,北朝不也一样将南朝视为岛夷么?上古妖神自为一体,所谓族裔的说法不过是将奴仆说得好听些罢了。”
“更何况即便都是大妖,猛虎又怎会愿意与母猪同处一列,鹰枭又怎么会愿意跟山雀被人视为一族呢?东海妖族也好,上古妖神也罢,这都透着你们人类自己的傲慢,完全没有站在我们的角度上……”
“你这一缕神念被人千辛万苦的送到我面前,如果只是想念叨这些东海上的歪门邪论,那就不必聊了。”
岳峦听得只有冷笑,东海之上最新成就的这些大妖,还是白泽这样难得的异种,怎么是这样的货色。
“哦,我又说多了,只是想跟玉景道的朋友们问候一声,大家多年不曾往来了,恐怕彼此之间有什么误会……”
“你要是再这样念叨,我就只有动手斩了你的念头了。”
“只是想同岳兄说一声,当年的那些人又有动静了。”
“嗯?”
岳峦轻轻摸了摸手掌间朱红色的小剑:“谁?是黄天道还是神霄道……”
“虽然都是你们玄门自己的家事,不过并非这两家,不知道老兄可曾听过六天阴仪的名头。”
“上古黑帝的那件至宝?”
“六天阴仪当年与青帝宝苑、九阳回天尺、离合镜、五色元葫齐名。皆为当年那五位所制,是此界第一等至宝,可惜剩下的四件不是损毁就是湮灭……”
“六天阴仪也湮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