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义县的官驿距离刺史府并不遥远,从季熠和谢观南所站的窗口,甚至能远眺到州衙的灯火,而这个时候,更远一些的少民宗祠也依稀传来了一些器乐声响,天色已近全黑,酒礼仪式估计是开始了吧?

    季熠便也说若非眼下这时机尴尬,他也想同谢观南去看看傩礼,恰在此时有人敲响了他们的房门,谢观南以为是来送饭菜的驿站伙计,没想到打开门看到的是佟追。之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佟追是来回禀这事的。

    依佟追所说,通义县的现状打听起来并没有多难,这里的百姓还是很健谈的,就算是面对外乡人也很快能聊上,而且性格大多很豪爽,说话直接也没什么顾忌。

    这里之所以到了元月才办这场傩礼,是因为刺史崇佛,素来对少民的这些祭祀活动不太在意,所以去岁年末的时候,本来应该要举行的傩礼,也因为缺钱而办得特别窘困。

    “原来岁末是已经办过傩礼了,只是规模很小?”谢观南的好奇越发强了,先说没钱办得简陋,跟着又再要办一次,这事已经可以用诡异来形容了,“这才没几日,就又大办了一次,这次又有钱了?”

    “对,这也是今天我们看到,有一部分百姓并没有兴趣去观礼的原因。”佟追说这里举凡有傩礼,总是声势十分壮大,而家家户户几乎都会踊跃去参与和观礼的,“以往傩礼之日,说这里万人空巷也不为过,但今天这场是刺史三两天前才临时决定要办的,本地人,尤其是少民觉得刺史做这场傩礼的心不够诚,所以才……”

    佟追像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去评价乐衍,只说到这里。但季熠和谢观南已经大致明白了。乐刺史平时对当地的宗教祭奠仪式大约都表现得比较漠不关心、满不在乎的样子,本身就有些触及了本地百姓的精神痛处,而今他突然想一出是一出要在不适当的时候举行傩礼,自然百姓就不待见他了,这也无可厚非,只是崇佛的乐衍怎么会突然转了性,这就有点微妙了。

    “据说是刺史府上有人病了。”佟追的脸色颇有些凝重,眼下这个节骨眼,说什么都比说有人病了要好些,可偏偏影响了乐衍做出异常举动的原因是他府上有病人,“我派去递帖子的手下也回来了,说刺史闭门谢客呢,王爷你看,这刺史府还要不要去?”

    “如何能不去,他家只是有人病了,还不一定就是疫病,退一万步说,如果真是疫病,那就更要去了。”季熠抬了抬手,阻止要说话的佟追和谢观南两人,他知道他们想说什么,“找苗姑和柳慈过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