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陌生的地方,长念睡不踏实,眼睛闭着,神思恍惚,想入睡,却怎么也没能彻底陷入梦境。

    辗转了不知道多久,红提轻轻打了帘子,小声道:“主子,北堂将军来了。”

    睫毛颤了颤,长念睁开眼,就见门外响起铠甲磕碰佩剑的声音,只消片刻,北堂缪就出现在门口。

    脑袋昏沉,长念眨眼看他,竟觉得看不真切,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影子的轮廓。

    北堂缪大步进来,将她从床榻上扶起,拧眉问:“怎么回事?”

    问出口,看看她的脸色,又觉得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便伸手扯了旁边挂着的外袍将她裹住,扶起人沉声道:“回去再说。”

    长念突然就觉得眼眶发酸。

    她有好多好多的委屈和不安,担忧和害怕,没法同红提说,也没法跟别人表露,只有在看见北堂缪的时候,才敢放松戒备,皱着小鼻子红了眼。

    “哥哥。”她小声唤他,委委屈屈的,像一只小奶猫。

    北堂缪心里拧得慌,摸了摸她的脑袋,干脆转身,将她背起来往外走。

    长念动了动,迟疑地道:“这不合规矩。”

    叫人看见,还不得说她七皇子恃宠而骄,敢让北堂将军背着走了?

    “你闭上眼休息片刻。”北堂缪头也不回,“眼里全是血丝,再熬就成兔子了。莫怕,前路不管有什么,都还有为兄在。”

    喉咙堵得生疼,长念说不出话来,只狠狠地点了点头。

    北堂缪的背十分宽厚,她闭眼,梦里都没有多少颠簸,像是靠着了一座山,慢慢地就让她那漂浮不定的心沉淀了下去。

    床榻上没能安睡,在他背上,她倒是很快熟睡,甚至隐隐有鼾声。

    红提很是不好意思地小声解释:“殿下几日没睡了,故而才……”

    “无妨。”北堂缪勾唇,“这样挺好。”

    今日下了蒙蒙细雨,红提打着伞在两人身边走着,心想就算听殿下打鼾挺好,您也不能直接绕过马车,一副要背着殿下走回去的样子啊,路上那么多人呢!

    北堂缪是这么打算的,并且,也这么做了。

    不过他到底是聪明的,没大大咧咧从人群过,而是让家奴在路过的绸缎庄里扯了几尺黑布,缝在了伞檐上。

    落在野史笔下,这堪称一段情痴佳话。

    ——如果他光顾的那家绸缎庄不叫蝶翩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