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一直坐在书房里思考到底该不该去接年羹尧,不去就等于他放弃拉拢年羹尧,去了就相当于他和四爷撕破脸了,以后四爷也许就和当初的大阿哥一样会针对他。他不仅要一面留心机会再度拉下太子,一面更要小心防着四爷会给他来那么一下。

    而年羹尧到底值不值得他与四爷正面为敌,就是他主要思考的事。

    同样的思考也发生在十四爷身上,他接到消息后,也因为四爷让人传来的话里的意思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拉拢年羹尧是为了此人的能力,如今年羹尧没能成为四川巡抚,且还在他和八爷之间来回权衡,让他心里堵的很,觉得这个奴才太狂傲了。

    可他能用的人确实不多,大多都是些中低层的武将,像年羹尧这样走文路出身,又允文允武还得皇上看重的人几乎没有,他确实也点舍不得放弃。

    于是就开始思考若他真去了四爷府外领年羹尧,不知道四爷会如何想。他之前虽然试探过四爷的态度,可他的动作都是暗处进行的。这一去就要摆在明面上了,倒时四爷会怎么看他,望舒还会不会对他一如既往,这都是他犹豫的原因。他还是有点在乎与四爷那点子不多的兄弟情的,自然也在乎望舒对他的看法。

    天渐渐黑了下来,年羹尧还依旧跪在四爷府邸的大门外,十月底的京城已经冷了下来,大风呼呼地吹着,说不难受才怪。他面上神色虽不变,但心里却又是忿忿不平又是气恼懊悔。他觉得自己认错都做到了这个份上,四爷还要怎样?他心里虽也看好低调又稳扎稳打的四爷,但这不意味着旁人就一定没有机会,他想多看看又怎么了呢?不就是因为自己有用,所以才让八爷和十四爷暗地里都抢着拉拢他不是吗?

    原想着,八爷如今呼声最高也有能力,他跟八爷走动走动,一是想看看八爷的能力究竟如何,也好让自己多有个选择;二是也好叫四爷知道他的分量,自然也是想让四爷明白他年羹尧的价值。若是最后他依旧选择四爷为主,那样四爷在用他的时候,才会更看重和偏重于他。

    谁曾想到四爷会强硬到这个份上,说不要他就不要,且还在行动上表明出坚决的态度。而原本十拿九稳的四川巡抚之位就这么没了,他才发现自己似乎玩脱了。所以,他这不是赶紧来认错了么,可谁知四爷就是铁了心不见他,不知还想要他如何?此刻他心里虽有懊悔,但更多的是气恼和羞愤。八爷和十四爷两人各有各的顾虑,都没立即去四爷府外,这么一思考就用了好几个时辰。十四爷最先考虑好,一想明白就驾车赶去了四爷府邸。随后八爷也下了决定,当即叫上何焯与他一起如四爷府邸。等两人前后分别想通,赶去四爷府外时,天都黑透了!

    在四爷府外见到彼此后,两人脸上瞬间牵过难看之色。

    八爷最先反应过来,立即挂上平日和煦的微笑,“十四弟怎么这会子来四哥府邸?是有事找四哥?”

    十四爷也不傻,也是迅速收起脸上的表情,笑道:“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四哥差人去我府上说有事寻我,这才过来看一看,八哥也是如何?”他说的模棱两可。

    八爷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微微蹙了蹙眉头,转而又笑道:“不知这么晚了四哥还找我们过来做什么?”他自然也顺着十四爷的话打着马虎。

    年羹尧看到八爷和十四爷后,眼睛亮了起来,想着四爷不稀罕他,大有稀罕他的人。这不八爷和十四爷都赶来了,以后有四爷后悔的一日。连方才的气恼和羞愤都淡了许多,心里又兀自洋洋自得起来。

    他就等着一会儿这两位爷谁给的条件更好,或者说的话更打动他,他就跟谁一起离开。

    就在年羹尧畅想着未来会让四爷后悔,在八爷和十四互相试探时,四爷府邸的大门打开了。

    三人同时看去,就见望舒走了出来,她看着三人微微一笑,满是歉意道:“真是劳烦两位爷来这一趟了。是这样的,我们爷还在休养身子两位爷也都知道,太医都说不可多思多虑,不然有碍身子恢复。所以啊,这年大人的事我们爷也不好办哪!”

    见三人都皱起眉头,望舒继续道:“原本年大人是我们爷旗下的奴才没错,可我们爷知道年大人才华横溢,让年大人继续留在手底下办事到底是委屈了年大人,在知道年大人有了更光明的去处,我们爷也放心了许多,更不想耽误年大人的前程。既然这年大人已经不是我们爷的奴才了,那我们爷也不好随意处置年大人的事,只能打发人去叫两位爷过来一趟,让两位爷把你们的奴才领走。继续让年大人跪在这儿,影响多不好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爷怎么年大人了呢!可我们爷也冤枉,他自从知道年大人有更好的去处后,更灿烂的前程后就再没见过年大人,更不敢拦着年大人登高。我们爷都闭府养身一个多月了,这年大人突然来了此举,这不是陷我们爷于不义吗?”

    这番话让年羹尧身体一僵,他顿时明白了四爷的决心。

    而八爷和十四爷脸色也不好看,望舒话里的暗讽两人又不是听不出来。

    十四爷最先开口,“四嫂,想来是四哥误会了,弟弟没有此等想法,这年羹尧是四哥的奴才,弟弟怎么会生出越俎代庖的想法。”

    望舒就笑道:“十四弟才是多心了,我们爷真没其他想法,就是想着若是十四弟真看得上年大人,那就领去罢,大家都是兄弟,这做奴才的伺候哪个主子都是一样。再说了,十四弟半个月前不是还和年大人一起跑马,十日前还和年大人把酒言欢么?”

    年羹尧身体又一紧,他做这些都是悄悄的,谁知道四爷知道得那么清楚。他知道十四爷不会傻憨憨的将这些事传出去,可这些事又是谁说的呢?原来他自以为悄悄做的事四爷都看在眼里,也怪他太过自信,忘了四爷手段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