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照在明台熟睡的脸上,阁楼房间里弥漫着药香气。明台缓缓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他有些疑惑,这泪水从何而来?他模模糊糊中看见了程锦云秀丽的面庞,惊疑,难以置信,更难以确定自己身在何处?

    “锦云?”他试探地叫了一声,生怕下一秒幻觉消逝,重新跌落到万丈深渊。

    “明台。”程锦云应着声,声音明显带着哽咽,“明台,没事了,你没事了,明台。”

    明台感觉自己恍若隔世,“锦云?是真的?锦云。”他一下子坐起来,伸出一只胳膊,“来,咬我一口,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程锦云的眼泪落下来,“你一身都是伤。”明台毫不犹豫地自己咬了自己一口,叫着疼。

    程锦云一把拽住他的手,嗔道:“傻瓜,你还真咬。真不是梦,不是幻觉。”

    明台的眼底放出光来,“我活了?我没死?是你救了我吗?”

    “明台。”程锦云再也抑制不住,扑到明台怀抱里。

    “你知道吗?我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我会死在阴暗潮湿的地沟里,我就想,这个世上除了我大哥、大姐外,谁还会记着我?没人会记得我吧。”明台气虚地说道。

    “我爱你。”程锦云哭出声来,“我真心爱你。”她想着,非关策反,自己原来一直深爱于心。她要让眼前的男人明白自己是十足真心,脱口而出道:“你要死了,我决不独活,明台。”

    听了这话,明台心暖如春,“傻子。”说着,滚烫的唇贴了过去,程锦云的双唇紧贴过来。由于刚刚替明台尝过中药,那一瞬间,沁人心扉的药香流于唇齿之间,明台顿时感觉双唇像着了火一样的滚烫。

    他们热烈地缠绕在病榻前亲吻。

    因为第三战区情报错误而遭受军部斥责的藤田芳政一瞬间变得苍老了不少,满面的沮丧,与明楼面对面而坐,说道:“这件事情不能责怪别人,只能怪我误判了情报,轻信这个密码本,铸成了大错。我根本没有想到,截获的大量来往的密码电文,经过证实后都是伪造的,完全是圈套。我军调整军事部署后进攻的时候,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太痛心了……”

    “汪曼春这次截取密码本的行动绝不是那么简单,现在看来,整件事的目的只有一个,坐实这份密码本,就会导致我方在第三战区战场上的彻底失利。”明楼替他分析着。

    藤田芳政十分疑惑,“汪曼春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简单。”明楼道,“第一,摄取权利。汪曼春是一个权力欲望十分强烈的女人,76号二春争权乃是众所周知。汪曼春为了西风压倒东风,有着强烈的立功愿望。所以,伪造部分情报来证实自己获取的密码本的真实性,也是一种升官的捷径。”

    “还有什么原因?”藤田芳政问。

    “我怀疑,她本身就是重庆政府的人。”明楼道。

    “哦?”藤田芳政比较感兴趣了。

    “汪曼春自出任76号情报处处长以来,从未遇到过袭击,一次都没有。她常常独来独往,无论白天、黑夜。像南田课长这样的强权人物,即便是前呼后拥下尚且遭到厄运,她汪曼春何以毫发无损,来去自如?此为一疑。王天风此人,据查是军统局局长的股肱心腹,即使是为了分权,也不至于‘反水’,纵然‘反水’,他也应该找梁仲春,毕竟梁处长是中统‘反正’过来的,他们二人有同病相怜之处,可他却去找了汪曼春,为什么?除非是,本是一家人,关门好做事。此为第二疑。”明楼继续细细的分析着。

    藤田芳政半信半疑,“明楼先生,为什么当日竟不发一语啊?”

    明楼叹道:“当日,小弟被捕,被汪曼春确定为军统的特工‘毒蝎’,我也被皇军监控起来,秘密调查。当时即便我肯说,相信藤田先生也未必肯信。而我家小,在进了76号的第二天后,就被秘密枪决了,直到现在犹然封锁消息。当然,他是罪有应得,但是,有没有必要杀得这样快呢?此为第三疑。”

    “可是你的弟弟的确亲手杀了南田洋子,而且他也承认了。”藤田芳政道。

    “我并没说他是无辜的,我想说的是,他是被人利用。”明楼道,“您想想,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会是军统的王牌特务,他是被人洗脑,被人当枪使了。”顿了多,他继续道:“还有,据说汪曼春确定明台为‘毒蝎’的证据是一块手表,当时我在家里的确没有找到我送给他的那块手表,可是就在前日,佣人在整理房间的时候,那块手表竟然就躺在他的床下。由此可见,明台被人陷害、枪杀,这桩桩件件都跟汪曼春有牵扯。”

    “可是听说,明先生您与汪曼春曾有过私情?”藤田芳政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