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叔揭开汤盖,一锅肉汁汤滚着沸水扑入眼帘。明台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说道:“谢谢黎叔。”

    程锦云问:“你今天到哪儿去了?吓死我们了。”

    明台低头道:“我去面粉厂了。”

    程锦云一愣。

    “我,我想在离开上海前再去看看我的兄弟们工作过的地方。对不起,黎叔,我背着你出去了,以后不会了。”明台没说真实情况。

    “嗯。”黎叔没有责难,他知道明台去面粉厂的目的,不管消息真假与否,毕竟明镜对明台而言是有养育之恩的,谁也拦不住他,黎叔能明白他的心情。他岔开话题,缓缓道:“上海地下党情报小组的领导明天早上会来见你。”

    “情报小组?”明台问。

    黎叔点点头,“是这样的,因为你是出身军统,我认为你更加适合从事谍报工作,而不是进入前线作战部队。所以,我将你的材料交由上海地下党情报系统的领导处理,现在看来,他们有了最新的决议。”

    “我会留下来吗?”明台生出一丝希望,能继续留在上海,能经常见到家人,当然更好。

    “你的身份已经在敌占区彻底暴露了,继续留在上海,恐怕是不行的。”黎叔摇头。

    明台看向程锦云。

    程锦云道:“你别急,明天早上不就知道了吗?”

    “明天早上9点,多伦路咖啡馆,上海地下党情报小组的领导会见你。”黎叔道。明台问:“接头暗号呢?”

    “你西装口袋别上一支派克钢笔,他手上拿一份《庸报》,暗号是,‘先生看的《庸报》是今天的吗?’回答是‘不,是12号的。’”黎叔答。

    明台点头,表示记住了。

    黎叔给明台碗里夹菜,“明台,多吃点,今天晚上早点休息。”

    明台应声。

    三人欢欢喜喜地吃晚饭,表面平和却各有心思。

    上午的咖啡馆人并不多,只有两三对情侣在窃窃私语,也有人在读书、看报。阿诚坐在咖啡座上喝咖啡,他不时警觉地看着窗外的行人,远远的街对面,看到明台走来,阿诚放下咖啡杯。

    明台一进咖啡馆,就看见了阿诚,不禁有些愕然。他来见的是红党上海地下党情报小组领导,而不是他大哥。正在狐疑间,就看见明楼从咖啡座的暗角里走来,很是潇洒,没戴眼镜,裹了一条灰色的长围巾,一双清凉的眼睛炯炯有神。

    明台大为惊诧,“大哥?”看见明楼,他多少还是有些畏惧。

    明楼一招手,“过来。”

    明台走过去,兄弟二人面对面站着。

    “跟我到楼上去。”明楼道。

    明台顺从地跟着明楼的步伐,兄弟二人向咖啡馆的顶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