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给华妃夹了一筷菜,皇帝淡淡道:“朕瞧你这几日眼圈发青,是不是没睡好?”

    自从曹贵人被送回宫里禁足,温宜也被抱给敬嫔后,皇帝已有几日未曾传召华妃。她主动去勤政殿求见,皇帝也都避而不见,这让华妃担惊受怕了好几日,以为皇帝生她的气,甚至已经厌弃了她,才不愿见她,所以日夜难安。今日皇帝来陪她用晚膳,虽然态度不有些淡淡地,可至少证明皇帝并没厌弃她。

    听到皇帝的话,华妃抬手轻抚了一下眼下,笑道:“不妨事。”

    “朕方才去敬嫔那儿看了温宜,她有些贪睡,不像从前那般活泼爱笑。太医说温宜有些伤了身子,需要好好调理。”皇帝只看着满桌的菜,看也不看华妃。

    华妃听出了皇帝话里的责备,连忙起身跪下,“是臣妾没能照顾好公主。”

    皇帝这才拿正眼看着华妃,话里带着责备,“温宜年幼不好带,你也未曾照顾过这样的幼婴孩,不过朕又想着温宜原是记在你名下的,才未曾多说什么。”

    华妃急忙解释,“是曹氏前段日子身子不舒服,顾全不过来,才把温宜送来的。臣妾也是看着温宜出生的,想着帮曹氏照顾一段时日也无妨。”说着,话锋一转,又小心道:“公主年幼时常啼哭伤了身子也正常,约摸着宫中都是女子,阴气太重,所以才让公主夜不能安,若是有阳气镇殿,或许会好些。”

    “是吗?”皇帝放下筷子,沉声道:“可太医说温宜伤了身子是因为服用了安神药所致,而曹氏也说是你强行抱走的温宜。前几日朕也没瞧出曹氏有什么不适之处。这你怎么说?”“臣妾有罪。”得知皇帝知道了自己喂温宜服用安神药一事,华妃慌忙请罪。

    “你的确有罪。”皇帝不怒自威地看着华妃,不疾不徐道:“明知温宜年幼体弱,为了争宠,将温宜强行抱离生母身边,却不好好照顾温宜,用安神药喂给温宜,若不是被发现得及时,长此以往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你可知道?太医说好在温宜安神药服用得不算多,好好调理一段时日还能恢复,若是发现得晚,温宜可能会因此而痴傻,你是想谋害公主吗?”

    “是臣妾无知,臣妾知罪。”华妃连忙磕头,“求皇上宽恕臣妾的无知之罪。温宜一直哭闹不止,又不肯喝奶,臣妾也是怕温宜这么哭下去会伤身,这才犯下了错。”

    “你的确无知。”皇帝一拍桌子,“明知道温宜哭闹不止会伤身,却为了争宠强行留温宜在身边,为了不让朕发现端倪,竟然给温宜喂安神药,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华妃哭道:“自从来到园子,皇上对臣妾若即若离,臣妾的一颗心也患得患失,生怕皇上厌弃了臣妾,才一时才错了主意。臣妾承认抱温宜过来是为了博得皇上的关注,可臣妾从未想过谋害温宜,自从臣妾的孩子小产后,臣妾是多渴望有一个孩子,又怎会忍心对孩子下手?臣妾承认有争宠之心,却不认谋害皇嗣一事,望皇上明鉴。”

    听到华妃提起那个在他默许下而小产掉已经成型的孩子,皇帝心里的愧疚又冒了出来,语气也有了缓和下来,“不论如何,你如此行径的确伤了温宜的身子,好在发现得及时,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温宜如今已经改玉蝶记在敬嫔名下抚养,日后便与你无关了,知道了吗?”

    “是。臣妾知道了,谢皇上宽恕臣妾的无知之罪。”华妃俯首一拜。

    “起来吧!”皇帝道。

    见皇帝虽生气有敲打之意,却没有怪罪之心,华妃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心道:“臣妾对温宜有愧,如今曹氏犯错被贬,日后臣妾会替她多多关照温宜。”见皇帝吃着菜,一言不发,她又赶紧补充,“当然了,如今温宜是敬嫔的孩子,臣妾自然不会再多做什么,只是想着对温宜好些再好些,以弥补臣妾因无知而对温宜做下的错事。”

    苏培盛看了华妃一眼,心里暗暗叹息,这温宜公主也可怜,差点被害得痴傻,却被皇帝不痛不痒地揭过。可皇帝是他的主子,主子怎么想怎么做论不到他一个奴才来置喙,况且他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去管主子之间的事。

    皇帝满意地点头,奖励一般道:“你知分寸就好。今夜原本就是十六追月之夜,朕会留下来陪你。”

    华妃闻言喜悦一笑。

    皇帝转头对苏培盛吩咐道:“告诉莞贵人,让她早点睡。”“嗻。”苏培盛躬身退下。

    华妃笑得更灿烂了,舀了半碗汤递给皇帝,“皇上尝尝这道龟鹤延年汤。”

    皇帝放下筷子,接过华妃递来的汤碗,不疾不徐地喝了起来。

    一场鱼水之欢后,皇帝与华妃躺在床上闲聊,这时一道雷电破寂静的夜幕,瞬间照亮了黑暗的夜空。

    皇帝微微抬头往外看去,“什么声音?”

    华妃伸手搂着皇帝,头靠在皇帝的肩处,娇滴滴道:“皇上,是雷声,快睡吧!”说罢,便含笑着闭上了眼。

    忽然间皇帝想起甄嬛害怕雷声,尤其是电闪雷鸣的雨夜,一下坐了起来,忙唤苏培盛进来为他穿衣,又嘱咐华妃早些休息,便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