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离开后,素练小心翼翼问道:“皇后娘娘,皇上这是不高兴了吗?”

    皇后默了默,吩咐素练道:“你去撷芳殿把永璜和永璋那儿的人手补齐。”

    素练诧异地看着皇后,问道:“那咱们二阿哥那儿呢?”

    “永琏那儿,这些人伺候足够了,不得铺张。”皇后依旧不愿放弃贤惠的名声。

    “是。”素练应下。

    素练此去如何阳奉阴违皇后不得而知,而素练的举动却让皇帝之后对皇后更为失望。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宫中的地龙收了起来,天气也一日暖似一日了。京城里的开春,未见新绿,总是先带了一点风沙的干冽气味,所以人便成了花,成了叶,宫女们换上了春夏时节浓碧浅绿的宫装,那是鹅黄翠绿的叶,新鲜的,带着汁水丰盈的气息,越发衬得满宫的嫔妃们成了娇艳的花朵。

    宫中的琐事虽还是皇后管着,但每逢旬日便拣些要紧的说与太后听。太后若想知道得深些,便自己等内务府总管的回话,一宗宗、一件件理起来,皇后倒是比素日清闲了不少,得了空,除了陪着皇帝,便往撷芳殿多走动些。

    这日,从长春宫请安离开,高晞月抬头看了看天色,转身对婉答应招了招手。

    “贵妃娘娘,”婉答应向高晞月走过来,含笑行了一礼。

    “这几日桃花开了,今天风光正好,不知婉答应可有兴致与本宫观赏桃花?”高晞月笑吟吟道。

    婉答应点头道:“承蒙娘娘不嫌弃嫔妾性子沉闷,嫔妾便陪着娘娘一起去瞧瞧。”

    正如高晞月所言,御花园里的桃花全部盛开了,她与婉答应在石桌上坐下,很快有宫女呈上热茶糕点,偶尔有花瓣落在桌面,多了几分旖旎。

    “冬日里娘娘甚少出来走动,嫔妾也不敢去打扰娘娘休养,如今天气暖和了,娘娘的身子看着也好了不少。”婉答应笑着替高晞月倒了一杯茶。

    高晞月笑了笑,“是好了不少。以往这个时节本宫可不敢早早地就脱下冬衣,需得再等上一段时日才敢着春装呢!”

    “说来嫔妾还未好好谢过娘娘,若不是有娘娘的关照,嫔妾这个冬日怕是不好过呢。”婉答应道。“钟粹宫的主位是纯嫔,她性情敦厚和善,即便没有本宫的关照,想来她也会照看你的。”高晞月抿嘴一笑。

    “纯嫔娘娘心地纯善,平日里对嫔妾多有关照。可自从入冬皇后娘娘要裁减分例,纯嫔娘娘的分例也是将将够用,还要顾着三阿哥,即便想关照嫔妾一二,也有心无力。便叫嫔妾去正殿暖阁取暖,可嫔妾到底也不好日日去搅扰纯嫔娘娘,更多时候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好在之后皇后娘娘又恢复了后宫的分例,加上您的关照,也让嫔妾冬日过得没那么艰难。”婉答应道。

    “你可有想过日后该如何?就这么默默地待在角落里,被人遗忘,领着不多的分例艰难度日,然后等着皇上哪日想起后宫里还有你这么一个人,再去看看你?”高晞月问道。

    婉答应一愣,旋即温婉一笑,“嫔妾只要能远远见上皇上一面,便也知足了。其他的,嫔妾不敢妄想。”“红颜易老,时光易逝,”高晞月端起茶杯,还未饮便有一片桃花瓣落在了杯中,笑着放下茶杯,拿出茶水中的花瓣,意有所指道:“这桃花瓣泡了茶水,也就没那三分娇嫩了。”

    婉答应再度倒了一杯茶推到高晞月面前,“花自然是在花枝上最好看。”

    “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为何不为自己多争取一些呢?难道真想就这么寂寂到老?”高晞月问道。

    婉答应莞尔一笑,答非所问,“难怪皇上如此疼爱娘娘,全因娘娘性纯且诚。”

    “你难道不认为本宫是想利用你,才如此说的?”高晞月眉梢一动。

    “嫔妾有什么值得娘娘利用的呢?”婉答应含笑道:“论家世,论宠爱,论位份,嫔妾不如娘娘多矣,且嫔妾知道娘娘不是这样的人。”

    高晞月不由得笑了笑,“你倒是相信本宫。”

    “那是因为嫔妾身上无利可图,也无人在意嫔妾,娘娘却对这样的嫔妾雪中送炭,如此还不能证明娘娘不是会利用嫔妾的人吗?”婉答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