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第二天江夫人就来了,她着实没想到御史中丞的当家主母竟然不过是十八岁出头的少女,脸上稚气未脱,穿着也活力光鲜。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眨巴,小脸圆圆泛着粉红,实在可爱。

    她穿着蓝色对襟上衣,红色缎面缀锦鲤长裙,喜气洋洋地来到苍柏居。陈芊懿见到她时她正冷脸训斥随行的婢女。那架势果真有女主人的风范。

    莲川告诉陈芊懿她叫阮辰瑜,她一回头就见着陈芊懿在身后,赶忙行礼道:“游夫人见笑了,小瑜本是给夫人带了青枣酿来,这丫头一不留神给打翻了,正训她呢。”

    陈芊懿低头一看,地上果然有不少绘着彩釉的陶罐碎片。她笑了笑说:“小事小事,江夫人别放在心上。”

    “那下次游夫人得亲自上江府,尝尝我的手艺。”阮辰瑜笑了起来,身后的婢女赶忙弯下腰收拾残局。

    陈芊懿点了点头,阮辰瑜又接着说:“今日太阳不算火辣,天色尚早,我听闻城郊清水河畔风景甚好,游夫人可有兴致一同去看看?”

    陈芊懿和阮辰瑜坐在江府备的马车上,莲川和阮辰瑜的贴身婢女婉玉坐在游府的马车上,几人朝着东边驶去。

    在车上阮辰瑜按捺不住,立刻和陈芊懿聊起了家室、生平。陈芊懿昨日拿到的锦囊恰好是一份食谱,一张陈芊懿原主的生平,不由地感慨系统的智能。

    阮辰瑜很健谈,交换了芳龄后阮辰瑜一口一个“姐姐”地叫了起来。

    不一会儿陈芊懿就知道她是平都人,曾祖父当过户部尚书,到了父亲这一代已经只是右内史,家里人丁不算兴旺。父亲没有太远大的抱负,就喜欢酿点小酒,她也有幸学了些。

    那日御史中丞依着两家的意思,派了媒人来说媒提亲,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过来了。

    “不过裕安是个好郎君,没亏待我。婆婆人也好,把我当亲女儿。”御史中丞名旭,字裕安。

    陈芊懿看着她的眼睛,流露出小小的幸福,但还夹杂着说不明的失落和寂寞。

    “但你我嫁入官门,凡事都要千万小心。哪里还容得我随性洒脱?”阮辰瑜转头看向陈芊懿,陈芊懿叹了口气移开目光说道:

    “姐妹之间抱怨就罢了,还是不要让江公子听见为好。”

    阮辰瑜冷哼一声:“他整日就在朝堂上舌战群儒,再或者上书启奏,十天半个月也不见一面。”语气里带着轻微的娇嗔。

    陈芊懿和游邵瑜素面为谋,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在此刻看见阮辰瑜的表情,心里还是有些难以名状的情绪翻涌上来。

    阮辰瑜至少有得抱怨,她连丈夫长什么样、身长几许、声音如何都浑然不知。有一瞬间在陈芊懿心里划过了悲哀的感觉。

    阮辰瑜大约也知道些游邵瑜常年征战在外的事,立刻道歉道:“瞧我这张嘴,哪壶不开提哪壶,姐姐莫要放在心上,我给姐姐剥糖吃。”

    说着真从口蓝底云纹配囊里拿出两颗糖,剥开一颗放在陈芊懿手心里。陈芊懿笑了笑接受了,微微的香甜味在她的嘴里化开。

    这个年代提炼技术不够先进,糖并没有特别甜,但陈芊懿却觉得很自然、很合适,就像今天和阮辰瑜相遇一般自然。

    二人到了清水河边,船夫是江府早就让人安排好的,看见二人行了礼,把乌篷船牵过来让二位上船观景。

    乌篷船内摆好了两个白瓷瓶、四碟糕点坚果,有点下午茶的意思。

    阮辰瑜先进去跪坐在软垫上,伸手拉着陈芊懿也坐下来。她先尝了一口瓶子里的液体,随后两眼放光地说:“正是家父的手艺,姐姐快尝尝。”

    陈芊懿也尝了一口,酸甜中带着酒精的香气进入口中,她欣喜地点点头道:“果真清香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