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星渊:“这本游记是我去年得的,作者名声不显,只在私下传阅。她一个闺阁女子,从哪儿看来?”

    柳琬本欲再争辩两句,忽的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我的书房里没有这本书。”

    柳星渊各种场面见得多了,问道:“那倩娘薄命的夫婿是何身份?”

    柳琬不得不直视这一问题,语气稍弱,“行商。”一介行商姬妾会去读让柳家子弟都觉得颇为冷门的游记吗?

    柳星渊第一反应是堂弟遭人做局,目标不言而喻,要么是毁他的名声要么是坏他刚订下的亲事。

    柳星渊:“近来可曾与人结怨?”

    柳琬到底有世家子的灵醒在,“倩娘不知我是河东柳氏子弟。”

    天下姓柳的千千万,不独此一家。柳琬并非嫡长,两三代后亦要沦为旁支。

    话是这般说,但柳琬不曾特意遮掩来历,行为举止吃穿用度一看就是大家出身,哪能瞒得过身边的亲近人。

    兄弟二人返回居住的别苑,物是人非事事休。柳琬的物品尚在其间,佳人却不知芳踪。

    柳星渊:“快清点一二,可曾有遗失?”怕的是倩娘卷了堂弟的财物跑了。

    柳琬:“并无。”

    宅子是倩娘租的,吃穿用度也是倩娘一力承担。柳琬初来只一个人,后头才慢慢将自己的贴身物品挪过来。他是送过不少东西,但都是情人之间的馈赠,倩娘也只带走了这些。

    邻居之间打听一圈,得到两个重要消息,倩娘只比柳琬早住进来半个月,赠给周围邻居的见面礼是胡饼。

    南方人会用胡饼做赠礼吗,他们或许连胡饼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倩娘离开前三天,有一家带了不少礼物的豪门来拜访,看起来像是武将出身。

    长安百姓见识不差,洛阳居民也不弱,说是豪门武将,就绝不可能是大营门口站岗的新丁。

    柳琬将日常中点点滴滴抽丝剥茧,倩娘所作所为有许多疑点,譬如别苑中奴仆少有烹饪南方食物,二人口味相近。倩娘识文断字学识不俗,每每说到自己的心坎上……但他却美色迷人眼全不在意,亦或被简单糊弄两句就放过去。

    倩娘不是江南人士,亦非行商的遗孀,还和武将家有来往……真实身份如何,隐藏在重重迷雾之中。

    柳星渊担心堂弟遭人骗财骗色,但一通打听下来,别苑所有支出用的是倩娘的体己,骗财不成立;听柳琬所言,倩娘亦是品貌不凡,骗色也不至于。

    难不成真是仙人跳,打算来个狠的,提心吊胆半个月、一个月、半年……如今几年都过去了,毫无动静。柳星渊全当是柳琬的一场艳遇,抛在脑后。

    祝明月赵璎珞借换衣裳的理由回家用饭,路过前院时祝三齐带几个四野庄来的农人,挪动一排排木槽。原先放的位置围墙大树的阴影投下来,晒不着太阳。

    木槽里头装满混好肥料的泥土,顶端是数株一尺来长的绿色藤蔓。

    时间紧迫,到了地方重新育种发苗来不及。一半彭十二在四野庄里分好茎块,插在木槽的泥土里,另一半用的是田庄上现成的藤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