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队伍尚且在河东境内,在一片林中空地休息。

    不远处支起两处布帷,隔绝人群。一处是陆德业和郑奇文,另一处属于新来的柳琬。旁人穷讲究,但这几人有钱,就是真名士自风流。

    范成明撇开令人伤心的成本问题,偷偷向祝明月八卦,“祝娘子,你是不知道,当初我们去行营和薛大将军会合,一路生了多少事。”

    一群镶金贴玉的世家子弟,地头蛇当惯了,各个脾气排场讲究得不得了,差点拖延行军。

    吴越这个真正金尊玉贵的半点不惯人,既入军中便照军法行事,后来杀鸡儆猴才让这些世家子弟稍稍听话些。

    军士驽钝,稍加训练便格外听话。世家子弟自小接受严格教育,见识学识一样不差,却不愿意为吾所用,就是这样一个尴尬局面。

    吴越薛曲百般衡量,也不过将与本地世家的关系达到井水不犯河水的程度。若想得到某家的全力效忠,代价是会让吴越也咂舌的程度。

    何况这只是想象中的情形,世家图存怎么可能全力以赴,哪怕乱世他们也是几头下注,不一定会赢,但一定不会输。

    范成明知道,祝明月段晓棠等人也讲究,但她们的讲究不会落在明面上,生生和其他人划出界限。

    他白吃那么多东西,段晓棠从来没一样样掰开算计过用过多少珍材宝料,计较过价钱。

    范成明之所以撇开钦差陆德业,那是肉眼可见的不对路。来找祝明月,也是知道她这儿有好吃的。

    他俩之间坦坦荡荡,范成明不会迷了心智喜欢祝明月,祝明月也看不上他,哪怕有心人挑唆落到陈灵芝耳边都只有笑话的份。

    祝明月不是好冒险之人,吴越一时找不到她千里迢迢到行营的理由。

    军中会有家眷探望,但多是戍边守土的军士,似他们在战时,随时可能来爆发大战,跑来探亲实属不智。

    范成明受命探问,该不会是在长安受了欺负,跑来告状的吧!

    长安贵人多,但到段晓棠的位阶上,不是谁都能欺负的。祝明月等人在长安受河间王府庇佑,真要受了委屈找上王府,绝不会坐视不理。

    祝明月给出的理由简单,跟着吏部队伍后面开拓商路,正好离文城近,顺道过来看看。

    范成明一过耳就知道是拿来糊弄人的,但要诈祝明月的话,自问没那个本事。

    祝明月话里话外也在打听段晓棠的情况,听起来很正常。但不知是真的正常,还是假装正常。

    若是后者,才是最糟糕的情形。

    数百里外,段晓棠一无所知跟在宁岩身后领兵剿匪,后面还挂了一个吉祥物吴越。

    文城地界上乱军虽平,但仍有小股流匪趁大军休整下山滋事,更难缠的是一些大难不死为非作歹的豪强。

    乱世当用重典,一个中心思想,该剿的剿该灭的灭,看不懂局势的以后也不用看了。

    主力打手宁岩,从渡河开始担任保安大队长,决战将起当然要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挣点军功,蚊子腿再小也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