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旭拱手应道:“末将领命。”钱帛能换来亲人的性命安康么。

    裴子晋不由得提高此事的意义,跟着行军两日,对身边这支右武卫军队架构该清楚的都清楚了。

    范成明军职最高但并不管“俗务”,行军路上一应大小事务都压在宁岩身上,就是裴子卓的心心念念的宁将军,宁封的叔叔。

    在那份千辛万苦搞来的资料中,宁岩排不上号,吴越的第三号心腹是官阶不显的校尉庄旭。

    宁封有数百重骑中来去自如的战功做标榜,庄旭似乎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功劳。

    这种敏感时候把庄旭搬出来,可见重视。

    吴越:“裴郡尉,叫几个人随庄校尉一起,你们乡里乡亲好说话。”

    阴阳满级,说的话做的事,像是对待乡亲的态度么。

    裴子晋:“卑职领命。”

    人头落地,河东郡兵内部议论纷纷,裴子晋只能吩咐下属,尽量弹压,重申军法。

    能怪谁呢,怪他们倒霉撞到右武卫刀口上。

    落实完军中事,裴子晋赶去河东子弟聚集之地。郡兵说起来都是没见识的泥腿子,吓一吓就行。真正麻烦的是这些自负身份的世家公子哥。

    他得提醒这些七拐八拐的亲戚,万千脾气都收敛上。吴越冷淡归冷淡,杀人是真杀人,说到底他是军头,天底下有数的军头,作风怎么都称不上温和。

    没想到孙安丰刚宣布执行军法杀人,这会已经来敲警钟了。

    孙安丰不认识江南大营几个人,说起来没有半点心理压力。“世子向来重军法,别说普通军士,他连我父亲手下的将官都杀。”

    听得一群世家子弟心有戚戚,以吴越的身份,杀个小将官不稀奇。但为了维护军法越权杀到孙文宴手下去,可见决心。

    吴越何时能接触江南大营的将官,当然是他和孙文宴精诚合作平定杨胤之乱的时候。这种紧要时刻都敢杀人下孙文宴面子,遑论其他。

    孙安丰对一群刚认识不久,连酒肉都混不上的朋友,贴心贴肺道:“我们平日在家金尊玉贵,但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若想做什么,脑子里先想一想,再不济同我商量下。”

    最好别给我找麻烦。

    薛宇达不通军法,问道:“哪些不能做?”

    孙安丰:“范将军都不做的事,绝不能做。待会我叫人送军法条例来,你们看看,心里有数。”

    不教而诛之,谓之虐;教而不化,诛之,谓之王道。

    柳星渊笑道:“范将军……”

    孙安丰不得不维护范成明的权威,“军中只有世子能指点范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