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成明发觉殷博瀚神色变化,连跨两步跳下台阶,跑到段晓棠身边,揽住她的肩膀,“还在这儿耽搁作甚,不去抓城里的老鼠,城里完了还有城外……多的是事。”

    压低声音道:“待会我同你慢慢说。”

    段晓棠不太会看人脸色,殷博瀚皱纹胡子一把,哪里容得她细细观察,但明白是催促她赶快离开。

    范成明不会害她!

    段晓棠假装应了范成明的言语,拱手告退道:“城中初定,末将先下去布置。”

    溜边的本事,深得右武卫真传。

    煞风景的人走了,殷博瀚带领众官员在县衙附近走一遭,随处可见的死尸、焦土,更煞风景。

    让众人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心情戛然而止。

    殷博瀚不悦道:“回吧!”

    随行中不少人心下惴惴,只能指望殷博瀚的生花妙笔,能将昨夜的过错掩盖下去。

    有的人回去,有的人留下。

    数日共事,龚瑞至少摸清楚几个隔壁部门同僚的性情,邀请道:“继续走走?”

    龚瑞邀请的对象不是旁人,正是不大招人喜欢的石任,也是先前最反对殷博瀚大兴牢狱的三司属员。

    现在,估计就他俩还剩一点良心。

    石任:“走吧,四处转一转。”

    两人避开各处的收尸队伍,见到满目疮痍的火灾现场。

    左敏达浑浑噩噩,现场全靠孙安丰调度。

    石任意味深长道:“此等惨事,龚御史可有感触?”重音落在御史两个字上。

    御史台虽是三法司之一,但性质特殊,理论上连皇帝的都可以参奏弹劾。

    石任剩的那点良心,全靠脾气倔不招人喜欢;龚瑞大概就是靠山硬,有个做尚书的叔叔,连砍头财都敢翻出来。

    虽然那会杨胤树倒猢狲散,收钱的只剩几家没被牵连,但被收钱的多的是,刚得胜还朝的孙文宴,都不得不去交待一番,威风扫地。

    龚瑞怅然道:“在下不堪为御史。”保存己身最重要。

    他拿什么和殷博瀚斗,家世还是圣眷?

    皇帝喜欢谁,便是把天捅破了都没关系,君不见杨守礼捅那么大娄子,依然在洛阳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