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德的父亲名叫李四海,李家几代人没见过海,但不耽搁给他起这么大气的名字,他的亲兄弟分别叫江河湖。

    李开德倒是说见过大海,的确比江河湖泊大,但具体怎么个大法说不出来,因为他没有乘船出海。

    李开德又升官了,家里的赋税免了一大半,松快不少。

    说起来,比县里的官也不差。

    李开德写信来,说在长安租了宅子,要将父母妻儿,以及年纪小的弟妹侄子都带去长安。

    别看武功县离长安只有一百多里,但李家人少有离开本县的时候,更别说去长安。

    邻里都说李家祖坟冒青烟,要去城里享福。李四海一想常年没见面的儿子,再念及传说中的长安。

    秋收后歇了两日,待家人从疲惫中缓过神来,收拾收拾就准备出发了。

    临到出发时,忽又接到李开德的信,请识字的里长念过,才知道李开德将要出征,近期不在长安。家人趁着时节好进京,他已经把事情托付给上司家里。

    就是上次让他代为交税的段校尉,现在成段将军,真不用交税了。

    李四海暗道阴差阳错,话已经放出去了,这会不走,人还以为的李开德在长安出什么事,变卦了呢。

    左右家中无事,李四海留了长子和几个大点的孙辈看家,其他的通通捎去长安长长见识,大不了明年春耕时,再打发回来。

    李家拿李开德寄回来的钱帛,置办了一台骡车,装上铺盖口粮等物,就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除几个小孩子,走累了可以上车歇一歇,其他人只能靠两条腿行动,身上还要背包袱挑担子。

    好在这会官道上的商队旅人多起来,不惧土匪拦路抢劫。

    一家人坠在一支看起来和善的商队后头,一路往长安走。

    照理说他们是去长安过好日子的,自该炫耀一番。偏偏李开德此次出来剿匪,李四海早下了禁口令,不许家人向外透露。

    谁知道路上的人,哪些是土匪的眼线,万一报复到他们头上呢。

    李家一行人走走停停,靠着一台骡车,以及无数双腿,终于走到了长安。

    年纪小经历少的只觉得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人,比县里赶大集还热闹。

    李开德信上的字写得张牙舞爪,李家人也没想到,他去长安上番,还能学会读书写字。

    写得是难看了些,但终归是会了。

    陌生的地方,别指望有导航,全靠脖子上那张嘴问路。

    许多人少有出门,连本坊外的情况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