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的冷静在许多热血上头的人面前,显得那么无助。
只有在夜晚帷帐内的绝密环境中,徐昭然才敢向妻子抱怨几分,“真想不通,几位小郎的母家拱火作甚?”
首先求的不该是稚子顺利长大么,结果不求平安反去求名位,不顾念一丝血脉亲情。
白秀然冷哼一声,“想想他们为何会被生下来。”几个岳家不就是看好吴皓的“前程”,才会献女联姻么。
有的人想得浅些,被一时的荣华迷花了眼,只觉得太子的岳家,亲王的母家听来威风些,哪能看到背后的风险。真到了那个位置,不争也得争。
徐家和吴皓原先给徐昭然安排的晋升路线是往后调任东宫十率,现在镜花水月一场空。
徐昭然往后最好不要再和东宫沾上关系才是保全之策,千牛卫名义上归属南衙,勉强算养子,往其他十二卫调任最容易。仪仗队面上光鲜,到底不如沙场建功来的激荡人心。
想到如今南衙的局势,徐昭然亦是忧心忡忡,烦躁的翻身,“乐安郡王不大安分。”
吴巡自从在南衙被边缘化后,一直和皇室宗亲们来往紧密。南衙有吴岭镇着尚算太平,吴巡跳的欢快些,但总不能让人家亲戚之间不来往了吧。
加上先前在灵堂上的“过分”表演,徐昭然恨他借吴皓做筏子不让人安宁,也隐隐预感到往后南衙恐将生波澜。
南衙诸卫是皇室掌握兵权的延伸,河间王府已然是远支宗室,不可能任由吴岭父子俩一家独大。皇帝不放心,连吴岭也不会安心。
白秀然出主意,“如果让其他宗室入南衙顶替乐安郡王呢?”
一般人上位失败,说不定就此夹着尾巴做人。吴巡显然不甘心就此沉寂,还想要再搏一搏。
偏偏南衙的性质和他的身份太敏感,胡乱动弹让想过点清净日子的人心惊胆战。
徐昭然心头盘算一圈,从宗亲谱系来看吴巡与皇帝血缘更近,但军权从来不是看血缘来分配。或者说有时候看起来像是按照血缘分付权柄,背后衡量的全是利益和信任度。
徐昭然:“如今宗室里又有多少骁勇子弟?”吴巡当年入南衙的前提条件,就是他论武艺在宗室中为佼佼者。
吴岭那一辈年轻时要上战场开疆拓土,皇帝的年纪未必上战场,但也是自幼打熬身体。但年轻一代出生含着金汤匙,锦衣玉食长大,又有几人肯吃苦。
再者冒然安插其他人,对吴岭父子俩而言,反倒不如满头小辫子的吴巡好拿捏。
白秀然:“似吴七那样的呢?”心性过得去,武艺不必上佳。无需上阵搏杀,握住军权即可。
徐昭然:“上有河间王拉着,下有南衙诸将托着,情形还看得过去,往后呢?”
白秀然脑袋在枕头上挪动些许,如今南衙有吴岭镇着,一切都能如常。天子殡天曰崩,但吴岭若不在,对许多人来说差不多也如山崩地裂。
白秀然不似白隽见证过当年南衙左右卫的纷争,从她记事起吴岭坐镇南衙,成为长安的定海神针。
徐昭然长手伸出将妻子环抱在怀中,“皇帝未必不曾想过,比如说安德县公。”
听到这个名号白秀然一阵来气,差点把徐昭然推出去,愤愤不已道:“出去为非作歹,回来只敢躲在母亲裙子底下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