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中间,一盆熊熊燃烧的炭火驱散了外界的严寒,使得这方寸之地仿佛置身于春日的暖阳之下。

    杜和儿今日,也是托宝檀奴的福,才有资格坐上这辆马车。

    吴越轻轻推开马车厚重的门扉,用身体挡住外间的寒风,慢慢挪进来,从杜和儿手上接过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宝檀奴。

    宝檀奴往日都在烧着地龙的屋子里活动,今天乍然被裹上厚厚的衣裳,只觉得四肢活动不便。

    小手小脚不住地乱动,好在她的指甲被细心修剪,才没给吴越脸上挠出血道道来。

    吴越右手轻轻抚摸着宝檀奴稚嫩的脸庞,最终停留在她颈间那枚温润如玉的项圈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轻声细语,说道:“待祖父归来,再给宝檀奴一个项圈。”

    “金、玉、宝石、珊瑚、珍珠……我们宝檀奴喜欢哪样?”

    宝檀奴仿佛听懂了父亲的话,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回应着,那模样仿佛在说我都要,都要。

    杜和儿由着他们父女亲香,心中五味杂陈,沉默半晌方才道:“世子,没有什么要交代妾身的吗?”

    吴越:“谨守门户,照顾好宝檀奴便是。”

    想了想补上一句,“事若不决,寻范大夫人和祝娘子商量。”

    杜和儿既非正室,又没有生下子嗣,自然管不到外头的公事。

    能处置的也就是一些涉及内宅的事务。

    俞丽华和祝明月的名声,杜和儿自然听说过。

    南衙诸多女眷中响当当的人物。

    杜和儿思量如何与二人拉近关系。

    吴越发现宝檀奴一直往窗户的缝隙瞧,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问道:“想下去玩玩?”

    宝檀奴没有言语,但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吴越轻轻抱起女儿,为她披上更加厚实的披风,缓缓走下了马车。

    杜和儿伸出手时,已经阻止不及了。

    父女俩站在马车侧面,眺望着远处不断调动的兵马。

    吴越单手抱娃,手指向前方,“他们即将跟随父亲去并州。”

    “那里的雪,比长安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