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已经想好了,早晚挨一刀,裴大将军挺好,有那个本钱。

    何况还可以恶心李桑若,是真不亏。

    但他走了,冯蕴也乐得轻松,毕竟真要走到那一步,她还是需要点心理建设,那男人野兽似的,不好应付——

    冯蕴灌了满满一杯凉茶,好片刻才沉下心,叫来阿楼询问。

    “林娥如何了?”

    阿楼紧张凄凄,回头把房门合上,这才走到冯蕴的身边,把他方才从林娥房里缴来的那一包药粉,交到冯蕴的手上。

    冯蕴接过来看一眼。

    “人死了吗?”

    阿楼低低地道:“那俩侍卫下了重手,林姬已奄奄一息。左侍卫说,等下找个地方挖个坑,埋,埋了便是。”

    冯蕴道:“我去看看。”

    —

    快立秋了,天气干燥闷热。

    梅令郎们拎了水桶在渠边洗脚,不远处,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林娥就像一摊烂泥似的,被人丢在门庭的凉棚下,血溅一地。

    花容月貌的玉堂春头牌娘子,那一副多少男子肖想过的肉体,如今已经没有能看的地方了。

    左仲是懂得怎么让人吃苦头的。

    打而不死,在疼痛的折磨中慢慢过去,这个过程比死亡更煎熬……

    冯蕴不知别人看到林娥的下场会怎么想,但方才出来看到那些姬妾,已没有人敢正视她的眼睛。

    想来,可以消停一段日子了。

    林娥已经不行了,看到冯蕴撑着伞款款过来,那裙裾飘飞的矜贵模样,眼皮用力抬起,不知是想求救,还是懊悔,乌紫的嘴巴一张一合。

    “痛吗?”冯蕴走到林娥的身边,伫立片刻,慢慢蹲下,看着她,“你原本可以好好活着,偏要寻死。太想不开了。”

    林娥的眼里突然迸发出一抹怒意,又更像是疑惑、委屈,或是更多的什么情绪。

    冯蕴知道,林娥心里有疑惑。

    放在妆奁里的药包,她自己没有打开,为什么冯蕴就被人下了毒?

    不弄清楚这个,林娥死也不甘心。

    “真傻。”冯蕴轻笑,望着远在苍穹的星辰,轻轻捋一下林娥垂下来的头发,看着她垂死挣扎仍不甘心的样子,幽幽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