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站在小驴车前,发髻松挽,肌肤玉白,宽衣让风逼得贴紧身体,尽显玲珑曲线,身为阶下囚,不带半点妆,却如同天上的皎月,秀色盖今古,精妙世无双。

    凯旋的将士看呆了。

    冯家女当得起“姝色”二字。

    茫茫天穹下,死寂般的沉默里是一场平静下的兽血沸腾,暗自狂欢。没有人说话,一个个眼神却凌乱不堪,恨不得马上代大将军行周公之礼……

    冯蕴的心,没有外表那么平静。

    四目相对。

    过往的纠缠如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回放,在裴獗强大的气压下,她很难做到心如止水。

    好在,裴獗没有与她共同的回忆。

    他和上辈子初见那天一样,没有梳洗,胡子拉碴,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那是肉眼可见的疲惫,却使得五官棱角锐利异常,眼神又欲又狠……

    不同的是,上辈子冯蕴跟那些美姬一样,因畏惧而深深俯伏在他的面前,盼大将军怜惜……

    “敖七?”裴獗突然抬起剑鞘,指向小驴车旁的炊具,眉头锁得很紧。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大将军停下脚步,不是贪看美色,而是看到有人违反军规。

    敖七吓一跳。

    北雍军从上到下不开私灶,包括裴獗自己。

    敖七也说不清自己是被什么蛊惑了,居然同意冯家女郎自己使用炊具开小灶。闻声,赶紧上前抱拳一礼。

    “大将军容禀,这是冯家女郎自己从安渡城带来的粮食。营里闹水患,她示警有功,属下便由着她煮些吃食,是属下之过,与他人无关……”

    “为何带米粮入营?”裴獗问得毫无感情。

    冯蕴微微一笑,音色清婉。

    “听说贵军就食于敌,常以人肉为粮。我怕我吃不惯人肉。”

    众将士:……

    有人低低笑了起来。

    裴獗冷眼一扫,众将噤声。

    “一并收押。”

    冷冰冰几个字说完,在众将士错愕的目光里,裴大将军头也不回地往中军帐而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