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时不时传来“噼叭”声,延续着新年的热闹。

    裴冲侧目倾听一下,叹气,“你这个生辰,注定无法好好过了。”

    凌乱的脚步声,隔着围墙传来。

    裴府的大门被人从外面重重地敲响。

    “太后诏令,裴冲接旨。”

    裴冲眉头皱了皱,看着不远处的侍卫。

    “不许任何人靠近汀兰院。”

    侍卫远远地应一声,没有走过来。

    裴冲听到了刀剑出鞘的声音,望一眼飞雪斜入亭角,落在风灯上的样子,哼笑一声,眼中的戾气渐渐消散。

    “不用理会,我们喝酒吧。”

    从裴家军改头换面,去掉“裴”字,并称为北雍军的那一天起,裴冲就预料到了,总有一日裴家会因为手握重兵而罪于朝廷。

    以什么方式,什么罪名都不紧要,紧要的是什么时候来……

    天下局势分分合合,大抵如此。

    他有心理准备,但仍然很是不悦。

    今日是他过世夫人的生辰,他们来得不是时候。

    片刻后,忽听撞门声。

    “裴冲勾结敌首,窝藏敌军余孽,认贼为子,按律当斩。太后念其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裴冲还不速来领罪。”

    侍卫惊闻,匆匆到汀兰院禀报。

    “主公,不好了,太后下令,说,说,说……”

    他不敢说下去,却听老将军一声冷笑。

    “我都听见了,让他们吼叫去吧。你们几个,带着剩下的人,从后院离开,不必与其正面冲突。”

    众侍卫大惊,“主公……你呢?”

    “我?”裴冲双眼微眯,“陪夫人饮酒作乐。”

    他不慌不忙地说完,又云淡风轻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碰了碰盈满的杯子,轻轻地道:“他们啦,就连杀人都不肯说真话,费尽苦心找这么多借口,好似他们当真为社稷着想,为生民立命一般,可笑至极。”

    又望着无限虚空的暗夜,温言细语地道:“当年我带阿獗回来,你也是一眼就相中了他,对不对?那样一个懂事的孩子,换了谁,能弃之不顾呢?”